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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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量。

他的肩头撞向坚固的门,它还是关着。他模糊地听见屋内的谈笑与音乐声,遂勉力抬起一脚踢开门,带着一身雪跌跌撞撞地进入突然一片岑寂的客栈。「帮帮我们,」他一径盯着石砌的大壁炉内熊熊的火。「冷火我的妻子」

紧抱着喜儿的亚力一感觉到温暖双膝立刻落地,在崩溃前嘶声说道:「你是贝尔摩公爵夫人,你不会死。」

一双强壮的手抓住他的肩膀。「稳住,我扶住你了。」声音是喑哑低沉的。

有人要抱走他怀中的小苏格兰,但他拒绝放开。「不!我得使她温暖,火」

「让开,我来照料他们。」那喑哑的声音说道,那双手停止将他妻子拉开,接着声音的主人又说道:「再去拿几条毯子,把楼上的火生起来。」

亚力听到匆忙来去的脚步声、楼梯板的吱轧声和楼上的开门、关门声,接着他感觉自己被某个硕大的身躯举起来,火焰的热力迎面袭来,几令他无法呼吸,但他知道那正是她所需要的。他将她又抱紧了些。

「这里,坐下来。你得让我照顾她。」

「不!」

「镇静点,阁下。」

冰封的皮斗篷自他的身上被取走,代之以一条温暖的厚毛毯。「别管我,她才需要取暖。」

「那你得放开她才成哪,最好先脱下她身上的湿衣服。」

亚力朝那声音望去,模糊的视野陡然清晰起来,眼前是个鼻大如马铃薯、鲜黄色鬃发直披肩际的魁梧大汉,而且他正以精明的灰眼打量着他。亚力的牙关开始格格作响并且全身一阵颤抖。「我──我会做。」

那人怀疑地瞄着他。「你上得了楼吗?」

亚力点点头试着站起来,却又颓然坐了回去。

那人抓住他的肩。「还是我来帮你吧。」他撑着亚力走上摇摇欲坠的陡梯。「小心你的头。」说着他低头避开上面的横梁。「到了。」他打开嘎吱作响的木门。

房间虽小,但床对面的壁炉倒使室内十分温暖。亚力的思考能力迅速恢复,还有他麻痹的四肢知觉也是。他在壁炉前跪下,让毛毯从他身上落下,把他的妻子放在毯上后,才笨拙地脱下他的手套。「找个女仆和医生来。」

「这里没有女人也没医生。」

「天杀的。」亚力抽开他妻子身上冰封的外套。「她需要帮助。」他听见自己声音中的挫折。

「先脱下她的湿衣服。来,我来帮忙。」

「不!我自己来,单独的。」他俯视只裹着一条薄毛毯的她。「还有毛毯吗?」他用自己的盖住她。

门戛然而开,一个留白胡子的矮子捧着一叠羊毛毯进来,走到喜儿旁边放下它们,目光警觉而奇异。接着他便又走出去了。

亚力把喜儿移到那叠毯子上,然后又走到床边扯下床单。

巨人打量着他,说道:「你得脱下身上的衣服才成。」

「我妻子先。」亚力抓住干草床垫想把它拉下来,但针刺似的双手却使不上力。巨人过来帮忙把床垫挪到火边,嘴里喃喃叨念着什么顽固的英国人。安置好喜儿后,他望着她雪白的脸,对盖住他的另一条毯子什么也没说,只是挣扎着动手要脱下她湿透的衣服。接着他突然停下来,抬起头眼神凌厉地望向仍站在一旁的巨人。「我自己就行了,她是我老婆。」

巨人又看了他一会儿,才缓缓走向门口。为自己笨拙的双手深感挫折的亚力瞪着喜儿湿透的长衫,然后抓住衣襟将之一撕为二。

那人在门口回过头来。「我会给你提壶水在火上热着,你会需要热水的。」

亚力抬起头,只简单地点个头。门合上后,他撕开喜儿身上其它的衣物,再连同袜子一起剥下她的鞋。然后他连忙用几层羊毛毯把她裹起来,只匆勿一瞥她微微泛青的皮肤。他站在那儿,内心充满彷徨无助之感。自从这女巫突如其来地进入他的生活开始,一切都失去了控制。没有一件事是对劲的。

看着裹在层层毛毯中生死未卜的她,他心头一阵揪紧似的痛楚,而某种预感告诉他此后事情再也不会一样了。这念头既无助于他心灵的平静,更无法纾解那种陌生的、不堪一击的感觉。

他弯身想拉掉靴子。那黄发巨人提着一个冒着蒸气的壶走进来,亚力抬眼与他四目相接,那人却自腰间抽出一把刀来。在那紧张的一刻,没有人动。亚力突然意会他们处境的危险,若是在捱过酷寒后却在温暖舒服的客栈内被谋杀,岂非一大讽刺?

一双灰眼几乎像在刺探他的思绪似地打量着他,接着那人掉开目光在亚力身旁蹲下,用刀子划开他长靴的侧面。亚力这才放松下来。

先前那个侏儒捧着一盘子的汤和面包进来又匆匆离去。「那里面有柴火,」黄发巨人指着一个松木箱。「如果没事我就不打扰了。」他大步走向门口。

「谢谢你。」亚力说道──一句鲜少出自贝尔摩公爵之口的话。

「不用客气,阁下。」

他离开后,亚力先俯身倾听她的呼吸,然后才开始脱掉自己身上的衣物并用毛毯裹住自己,再移动僵硬的双腿蹲在他的妻子身旁。

贝尔摩公爵夫人是个女巫,他发觉这是个令人费解的想法。原先他以为离开她几天会使他淡忘那个噩梦,但屋顶上的那一幕却告诉他他正生活在噩梦当中。

自她使他相信事实开始,他的理智便将她视为某种不真实、非人类的存在,然后采取他一向的作法──摒除所有的情感,极度理性地把事情分析透彻。他自知对此已无能为力,他已在证人面前娶了她,而离婚或宣告无效又是绝不可能的。他是贝尔摩家的人,他需要子嗣,需要妻子。他会以他处理一切的方式来待她,负责到底并命令她表现正常,然后他或许便能视她为正常人了。

他轻触她苍白的皮肤,它是冰冷而柔软的。她不是噩梦,她是真实的、而且无论是不是女巫,她是他的妻子。他无法改变此一事实,而上帝助他,有一小部分奇怪的他竟也不想改变。

尽管不愿承认,但他却以某种他从未经历过的方式深受她的吸引。在离开她的那几天,他将之归因于某种魔法或巫术,直到现在。她已命在旦夕,遑论还能施什么魔法,然而他仍感觉得到那股想尽可能接近她的强大吸引力。

他梳理着她长长的棕发,然后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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