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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旧公寓的二楼阳台摆满大大小小的盆栽,种在里头的植物彻底显露出主人家务实的性格,没有玫瑰、百合、兰花等观赏价值高的植物,倒是有两盆结实累累的小辣椒树、两盆长得相当茂盛的矮枝罗勒,和一个整齐栽种韭菜、宜兰三星葱、珠葱、青蒜的大方盆,再有几小盆可以用来入菜的香草。
袁静菱察看了看刚冒出头的青蒜苗,然后把过老的罗勒叶子细心摘掉,眸光自然而然地落在角落的「新进」盆栽上。
那是一盆长相颇奇特的「树芦苔」,整株高过她的小腿,叶片呈厚肉质状,叶梢尖锐,叶缘是锯齿状而且长刺,顶端还开了两朵烟火般的橘色花朵,是三天前陆克鹏捧进来摆上的。
「我朋友说,它的汁液走美容圣品,对付烧烫伤很有效,能淡斑去疤。」
他还是那副摆酷要冷的德行,语调平淡得听不出起伏。
傻瞪着他把盆栽抱进阳台,小心翼翼挪移位置,像是想要那盆「高人一等」的「树芦苍」努力融进阳台那一小片丰饶里。
没人知道她的心情正以何种方式震荡着,因为前一晚,母亲炸虾饼时不小心被飞溅的油沫喷伤了,手背、脸颊和颈部都有零星的灼点,虽看过医生做了处理,但天性爱美的母亲还是担心会留下疤痕。
他一定是知道了,才去弄来那株「树芦苔」。
她后来上网查过,那株是日本改良后的品种,台湾进口的数量有限,标价高得吓人。
她惴惴不安,不晓得他如何弄到手,也不晓得他是否花了大把钞票,但是啊但是,他对妈妈好,比对她好更惹得她心悸难平。
无形力量有意无意地掐握着她的心脏,害她有点痛、有点刺麻、有点不受控制了。
时序已由夏转秋,她的生活比以往更忙碌,而忙碌的日子里又多出一个他,不允许她拒绝,又或者她并非真想拒绝。半推半就、思绪还没厘清,所以默许了他的介入,慢慢侵入她的生活领域。
宁静的周末午后,低低的引擎声由远而近,慢条斯理地传进小巷。
袁静菱早就听惯那声响,探头往底下看,果不其然,熟悉的重型机车已来到楼下。
男人还是懒得戴安全帽,一头黑发被风吹得乱七八糟。他摘下墨镜,仰起脸庞,黑墨墨的目光很有默契地和她相接。
她听见自己过促的心跳声,眼眸怎么也移不开。
陆克鹏双目微眯,像是在笑,拿出整包香烟凑唇叼出一根,动作帅得要命。
「下来,跟我去兜风。」又是近乎命令的口吻。
袁静菱的杏眼也眯了眯,不自觉地咬咬唇。
「你不愿意?」点燃烟,他老烟枪般地深吸一口,然后从鼻腔徐缓喷出,帅气中再添三分颓废。
二楼阳台上的秀美身影突然消失了,几秒钟后,听见有人打开铁门、扣上铁门、再答答答走下楼梯的声音。陆克鹏扒扒乱发,嘴角不禁勾了勾。
他敛眉,两指捏着烟屁股,再深深吸了口,还来不及吐出,楼下大门已经打开,那女孩来到他面前,出手就截下他指间的烟,扔掉、踩熄,再弯腰拾起香烟扁扁的残骸,丢到大门后的公用垃圾桶里,整个动作精准流畅,五秒内全部完成。
「咳!咳咳……」陆克鹏第一次被自己的香烟呛到,连刚开始抽烟时也没这么「逊咖」过。原来她兴冲冲跑下来不是为了他的邀请,而是要抢他的烟。
袁静菱瞪着咳得满脸泛红的男人,抿唇不说话,那模样像是想帮他,却还在考虑要不要释出善意。
「咳咳……你不喜欢烟味……」好不容易压下喉头的骚痒,他大拇指擦掉咳出的泪花,笑笑看着她。「如果我戒烟,你乖乖跟我在一起,如何?」
袁静菱唇瓣微张,八成怔得一时间说不出话。
他很怪,有时严肃、专注得教人心惊,有时候又吊儿郎当,惹得人一肚子火。
他可以用好正经的表情说着戏谑的话,眼神深利,语气倒像心血来潮似地开着玩笑。
摸摸耳朵,又扒了扒乱发,他对她眨眨眼。
「还是说……我们已经在一起了?这阵子,你让我上你家,三不五时吃吃饭、聊聊天、暍喝茶,其实就是在交往?」
「才、才不是!」该骂他自以为是、不要脸吗?袁静菱的脑袋瓜微微晕眩,全身热气猛地往头顶冲。「是妈妈让你进去家里的,她之前答应让你吃到饱,谁知你脸皮这么厚,几乎天天来,我们……我才不是和你在……交往。」双颊发烫地挤出最后两个字。
他挑着浓眉。「虽然吃到饱,我也没有白吃白暍,我有空就帮阮妈妈搬货、摆摊子,顺便当她的私人保镳,晚些还会过来帮她收拾摊子、护送她回家,而且我还把厨房的水龙头修理好了。」
「水龙头是明祈叔修好的,不是你。」她口中的「明祈叔」姓「李」,和她们是隔壁邻居,追求阮香妹已经很长一段时间了。
陆克鹏神情一顿,硬辩道:「是我修的。明祈叔在旁边下指导棋,真正操作的人是我。」
她软软哼了声,似乎很不以为然。
这样像孩子在吵嘴,还是情人之间的抬杠?陆克鹏越想,胸口越是奇异地涨满。
究竟被什么东西填满了,说真格的,他也不十分清楚,只觉得……他必须抓住什么、拥抱什么,来确定那种美好的感觉是可以碰触的,而非虚无。
他蓦然出手拉住她,长腿随即跨下车座。
「你……干什么?」当袁静菱意识到「危险」的同时,人已被他抵在大门上。
她跑不掉,男性健壮的臂膀横在她身侧,把她困在大门和他之间。
翘睫轻颤地扬起,她脑中突然变成空白,因为那张峻脸瞬间在眼前放大,更因为她的唇被含在湿润温热里,她的心被狠撞了一下,呼吸一顿,男人的气味毫无预警地搅进她鼻腔和胸肺中。
唇好烫,弄不清是谁的温度。他的舌极度大胆地挑勾着她的,她的胸好痛,肋骨被拚命撑开似的。明明讨厌烟味的,可他混着烟香的气味却充满侵略性。她以为自己在推拒、反抗,脑子里却开始缺氧了,而神智已渐渐迷惑在这场越界的接触中。
仿佛掉进另一个空间,不着边际又无限虚无的所在。袁静菱呼吸不定,胸口剧烈鼓震,热麻的唇像是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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