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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好不好不是重点,要紧的是对你的眼。”他打蛇随棍上,紧挨在她身边,深吸口气,芳郁气息,岂是一个“香”宇了得?
“你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她拍开他越发放肆的“狼爪”,也不顾地上泥灰,盘腿坐下,拍开酒坛子,一阵清冽的酒香传出。
“嗯,这竹叶青有二十个年头了,好酒。”
“看不出你也懂酒。”
“吃喝玩乐,无一不精。但有酒无菜,未免寒碜。”他摸出一只纸包,解开麻绳,却是半只烧鸡、一点猪耳朵、酱牛肉,俱是下酒的好菜。“这样就完美了。”
“这酒是祭亡父的,可不是让你拿来喝的。”
“镇国将军地下有灵,当希望阳间子女快活一生,勿为已逝亲人忧愁子心。”
“通篇歪理,跟你说话,性子差点的准被气死。”话虽如此,她心里却也有几分赞同他的话,父亲死后,见南朝落得如此田地,心里不知是何感想?
他坐在她身边,将她紧紧地抱在怀中。“往事如风,追不回来了,不如放眼未来。”
“有用吗?”她冷嗤一声。“有人看着这血淋淋的前车之鉴,仍坚持往下跳,我能说什么?”
他讪笑地摸摸鼻子,盛京的惨状和慕容钦的残暴,让他认清了自己的愚蠢,也发现她的睿智。
“哎,所谓……那个……浪子回头金不换,是不?”
“真话?”她不相信一个愚忠之人会突然想通,不再自寻死路。
“比真金还真。”倘若他的忠君爱国换来的只是南朝百姓更困苦的生活,他看不出自己还有什么理由坚持下去,或许谁做皇帝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皇帝能不能让升斗小民有口饱饭吃、不再流离失所。
“好!”她举起酒坛,仰首灌下一大口烈酒,银亮酒液顺着她艳红唇角滑落,濡湿半抹衣襟。“就冲着你这句话,值得浮一大白。”
饮过酒,她将酒坛递给他,他看着她笑意盈然的眼,心头一股热血上冲。“再为南朝百姓的美好未来干一杯。”他也仰脖,咕噜咕噜,这一口少说吞下半斤竹叶主目。
她抢过酒坛子。“牛饮,糟蹋好东西。”其实是担心他身体撑不住,十天前才差点做了阎罗王女婿,现下病虽好,仍得小心休养。
“再好的酒也是给人喝的,藏着多没意思?”他嘀咕着。
“吃你的烧鸡吧,啰嗦!”她将一块酱牛肉送进嘴巴里,这样的祭奠也许不合礼,却更适合她。十三年的江湖漂泊,她已经不是养在深闺人未识的千金小姐了,而是个弯弓能射鸥、跨马可厮杀的女将军。
“你喂我。”他翻个身躺在她腿上,要起了无赖。
“我不是你那些红粉知己,不晓得怎么服侍男人。”她伸手弹一下他的头,要她喂他,想得美喔!
“给你看样东西。”他掏出一方玉佩,完整无缺的,在月光下泛着银辉,上头刻了一个“瑜”字。
她惊得差点摔了手中的酒坛子。“怎么会?”抢过玉佩细瞧,真的完整无缺。她听过“破镜重圆”,但经过修补,总会留下痕迹,这玉却补得浑然天成,太不可思议了。
“只要有心,世上没有什么事是做不到的。”他不在乎他们之间的身分天差地别,只求两心相知,所有困难,他有信心突破,只不知,她愿不愿意等他?能不能给他这个机会?
她摸着玉,心头说不出的苦涩。“这玉……余家的孩子每个人都有一块,听说是出生时,父亲特意请玉匠雕的。”
“镇国将军治家虽严,也有温情。”
“我也是长大后才明了爹爹一片苦心。”她低喟口气。“当年离开你家,我特意摔碎了这玉,留一半给你……”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那样做,十岁的孩子尚不懂情,但她就是想在他的生命里留下一点什么。
“当年我看到半块残玉的时候,差点没发疯。”那时他真是怕啊,怕玉在人在、玉碎人亡。“前些日子你将另外半块残玉给我时,我就想过要将它们补好,可惜被诸多杂事耽搁了,直到现在才弄好。”
“嗯。”很多事情不必明说,他的苦心,她能理会。巧手拈起一片猪耳朵,送进他嘴里。“既然是你补好的,还是由你收藏着吧!”
他只觉满口馨香,好像嘴里的不是猪耳朵,而是只人参果,让他全身上下都一阵舒爽。“好,玉我收着。那这个金锁片是我周岁的时候父王为我打造,请高僧祈福过的,转赠给你。”
这样便算互换定情信物了。她看着金锁,云纹缠绕,上刻“富贵康泰”四个大字,金锁下方还系着一颗拇指大小的珠子,月夜下泛着萤光,居然是颗夜明珠;王爷府的东西果然不凡。
不过东西的价值在其次,重点是,私订终身,非同小可。她真的要这样与他共度白首?
她目光转向他,他唇边惯常挂的邪笑早收,炯炯目光笔直盯着她,眼底隐藏着丝丝的渴求。
她心一热,哪怕无媒无聘又如何?只要他与她是真心相爱,金石之盟胜过三聘六礼。
余瑜接过金锁片,珍爱地轻抚着。“金锁换玉佩,你可吃大亏了,我那玉佩顶多价值百两,你的金锁却可达万金。”
“不亏、不亏。”他大掌抚过她玉般脸庞,牵起一束青丝,绸缎般光滑。“一块金锁换得一位绝世佳人,这买卖再做十次也值。”
“睁眼说瞎话,我的箭技或许可称绝世,但容貌,得了吧!”
“在我眼里,什么天仙美女都输你半分颜色。”
“好口才,难怪十岁就会唱十八摸。”
“往后只唱给你听。”
“怎不说从此不再进秦楼楚馆?”
“不行,男人家可以没命,不能没面子。不上青楼逢场作戏,万一被人知晓昔年盛京小霸王至今犹是童子身,我可以拿条白绫来上吊了。”
“你是童子?”她差点被口水咽死。
“臂上守宫砂还在,你要不要看?”
“男人能点守宫砂,你骗谁?”就知道这家伙不是好货,她狠狠在他臂上拧了一把。
“唉呀,女人笨一点才可爱,太精明让男人丢脸啊!”
“少啰嗦,实话实说,不然再给你苦头吃!”她作势再拧。
“别别别。”他连连摆手,支支吾吾半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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