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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由地为那份清逸而惊异。
然而,却并非真正的干净。
温文的脸庞下,深藏着任意妄为的狂傲自我,那么高傲那么任性地活在这个世上,只要自己想要,便觉得所有的阻碍都不足为道。
他是这样张狂傲世的人呐……
轻轻提起嘴角,她试图笑一笑,却最终没有笑出来。
其实,其实她有多羡慕这个人,这个任意自我的人,他是真正的任性妄为,而她,所有的悠闲,不过是在欺骗自己……
十七年了,这十七年来,她想要这样痛快地活着,所有的一切都云淡风轻地一笑而过……可是,可是她终究不是这样的人,当那道白光照进她的眼瞳时,便已注定她再也轻快不起来,生命里的所有,只剩下沉重的记忆与渺茫的未来。
孱弱的身体,满手的血腥,她用笑容将这一切掩盖,漫不经心游走江湖,试图让自己将所有的一切忘掉,忘掉……
可是,要她怎么去忘记?她忘不了,忘不了那照亮了所有假象的白光,忘不了母亲堕落的身躯。好痛,胸口痛得几乎感觉不到心跳。为甚么不让她忘记?如果忘记了,就不会再心痛,如果忘记了,就可以、就可以……
“你醒了?”向来淡然的声音染上些微的惊喜。
她的眼神微微一动,慢慢坐了起来,低垂着头。“你在这里坐了一夜?”
他掌心合拢,将她的手收在手心,神情软得近乎温柔。“现在觉得怎么样?头还痛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伸手掠过她额前长长的发,试图看清她的表情。
她却偏了偏头,让他的手落空。
停在半空中的手僵了一僵,随后更为坚决地探出去,撩开她散乱的发,托住她的脸庞。
“放开!”她低喝,抬手想要格开他的手腕。然而,如今的她哪里有那个力气与他相抗,竟是半分也移动不了。
“俞惊澜!”不想在这个时候与他有任何接触,她近乎恼怒地想要甩开他。
那沉敛的瞳沉了一沉,丝毫不肯退开,甚至伸出另一只手,握住了她瘦削的肩膀。
“我叫你放开你听到没有!”
他的得寸进尺让她陡然间爆发出来,横行江湖的第一刺客却用极其拙劣的方式挣扎,毫无章法地想要拍开他的手。这个时候,她也不过是个被刺到伤处、极力想要保护真实的自己的普通女子罢了。
俞惊澜皱了皱眉,一用力,索性将她整个人揽进怀中,紧抱不放。
“俞惊澜!”她咬唇低叫,依然不肯认输地想要推开他,没料到反而惹恼了他,手臂一紧,结结实实地困住了她,让她所有的挣扎都宣告失效。
终于力竭。
她咬牙闭眼,在感觉湿意泛上瞳眸时紧紧地蹙起了眉,伸手揽住他的肩向自己拉近,而后,张口狠狠咬住。
为甚么,为甚么还要靠近她?她不需要任何人了解,不需要任何人同情,她只要一个人好好地、安安静静地等待生命走到尽头,只要如此而已……
紧闭的眼阻不住汹涌而出的湿润,水滴渗出睫毛,如同断了线的珍珠,止不住地滚落。
呜咽终于逸出干涩的唇,再也没有力气,松开口,只好埋在近在眼前的肩窝里流泪。
渗入衣袍的湿意让怀抱住她的男子怔住了,松了拥抱,想要看清她的表情,却被她所阻。
她紧紧抱住他的腰,抱得那样用力,仿佛要将所有的伤痛通过这样的方式传递给他。
他因她如此异常的反应而怔住。眉眼微茫,呆呆地听着她压抑的哭泣声,半晌,终于再度伸出手,慢慢抱紧了她。
朝阳高高升起,热烈明亮的光线穿过木窗,投射到那两个相拥的人身上,安静如画,美丽如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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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惯性地伸手慢慢拈着胡须,周斐的眉愈皱愈紧,最后嘘出一口气,放开任未伤的脉门。
“奇怪啊奇怪,任姑娘,你昨天晚上是不是吃过甚么灵丹妙药了?”
一本正经的询问让任未伤笑出声来。“周先生,原来你这么会开玩笑啊?”
周斐叹了一声。“任姑娘,周某这一句虽然是在开玩笑,但并非全是戏言。坦白说,我习医这么些年,从来没见过像你这样的人。”
“喔?”任未伤饶有兴趣地挑了挑眉。
“每次见你受伤,诊脉时觉得十分严重,可是没过多久,又是大好的模样。就拿昨晚来说,你心律不定,极端危险,谁知一夜醒来,居然比原先还好些。”说到这里,露出深思的表情。“如此说来,你的体质极其特殊,看似病弱,生命力却十分顽强,自我恢复能力强得不可思议。”
“是么?”听他这般说来,任未伤不禁苦笑。“我也觉得奇怪,明明老早就有一命归西的迹象,却一次又一次活下来。唉,祸害遗千年,归离天这句话倒是说得不错。”
周斐听了,摇头一笑。这人看似病弱,实则命长倒是真的。
既然伤势稳定了,周斐便开了几个补身的方子,嘱咐她小心休息。照现在看来,她的伤在回长天楼之前就能痊愈。
任未伤口中应下,其实左耳进,右耳出,浑不在意。
乔苍柏倒是派了人过来问候,她只是冷笑,草草打发人家回去。哼,果然功力深厚,表面功夫做得十足!
对她的行径,俞惊澜没说甚么,由着她任意妄为。
“喝药吧。”
任未伤抬头瞧了他一眼,又懒洋洋地趴回去。“不想喝。”
“你的伤还没好,不喝不行。”声音温淡,却带着不容反对的坚决。
俞惊澜坐到她的身边,伸手拉她起来。
“我说我不想喝!”她皱眉甩开,孩子一样任性,咕哝:“你烦不烦?”
见她如此反应,俞惊澜放下药碗,道:“你不喝,伤怎么好?就凭你现在的样子,你认为能从我手下逃脱吗?”
“逃脱?”任未伤挑着眉,斜睨着他。“俞楼主,就算我伤好,你会给我逃脱的机会吗?算了吧,何必用这样的理由来劝服我?如果下半生非要留在长天楼,我的伤好不好又有甚么关系。”
俞惊澜沉默着,静静地望着她,目光幽幽深深,看不出是何涵义。
她清晨时的脆弱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