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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损失。他的失去不可胜数。”
这些话语完全无害,但是声调则不然。艾司蒙公然与她调情的唯一一次,是他们认识的那天。但是,黎柔并不确定之后他有没有偷偷的挑逗她,也不确定他现在这声调有无诱惑之意。然而,不管有意或无意,她都感觉到每次见面时一再被他轻柔的声音所触发的急切,不论这见面多么短促。而馀波荡漾的,则是每次都感受到的焦虑。
“我不确定损失有多巨大,”她冷冷地回答。“不过那确实影响他的胃口,而且情况似乎日益严重,我相信他上个月瘦了许多。”
“我好像也观察到同样的情况。”
她往上看,并立刻后悔。她看入这双眼睛已有十多次,每次都无法移开,甚且深深着迷。因为它们的颜色委实太过特殊,她向自己解释。那蓝色深到不似人间所有。当她画他的眼睛,如果她有机会画他,没有见过他的人会相信她绝对是夸张了那个颜色。
他微微一笑。“你真透明,我几乎可以看见你正在选择并调和颜料。”
她看向别处。“我早告诉过你,我是有工作的女人。”
“你可曾想过工作之外的事?”
“女性艺术家要付出两倍的努力,才可能获得男性艺术家一半的成功,”她说。“我如果不这样专心一志的工作,完全没有机会受托绘制若丝夫人的画像。那今晚的掌声就肯定是给一位男性艺术家了。”
“世界是愚蠢的,我或许,呃,也有一点愚蠢。”
而她竟抬头再看那对眼睛,也有一点愚蠢。她原本已因既要说话、又要跳舞而微喘,且有些晕眩,现在更严重了。“你认为女性不该成为艺术家?”她问。
“倒也不是,我唯一能想的是,我正在跟一位美丽的女人跳舞,可是在她眼中,男人跟画架相差无几。”
她还来不及回答,已被他拉着转圈,速度之快使得她没能抓到拍子,因此绊到他的脚。然而,就在同一个心跳之间,宛如钢索的强壮手臂绕过她的腰、将她揽起,用力贴向一片坚硬如花岗岩的男性肌肉。
一切在转瞬间完成。伯爵几乎没有错过任何节拍,继续轻松自在地引导她静静的舞过人群,仿佛任何事都不曾发生。
在此同时,一道汗水沿着黎柔的乳间滑下,如擂的心跳声大到令她完全听不见音乐。幸好她不必听到音乐,也不必思考目前正在做什么,她的舞伴全权掌控着一切,自始至终都是那样的镇定与自信。
她同时不悦地发现,他又比刚才更靠近了好几英寸。
终于,晃荡的思绪稍微清晰,回旋的颜色逐渐各自归位,她发现樊世正注视着她,而且他不再哈哈大笑。甚至连微笑都没有。
黎柔感觉到腰上的压力,是他正促使她再更靠近一点。她突然领悟,自己早就感觉到这似有若无的压力,而且一直不自觉的逐渐靠近;就像一匹训练有素的马,只要骑者微微扯动缰绳、或膝盖最轻微的夹动,便有所回应。
她的脖子整个烧起来,她才不是任何人的“母马”。她开始往后退,但是抓着她的腰部的手,硬是不让。“先生。”她说。
“夫人?”
“我不会跌倒了。”
“那我就放心了,刚才我真担心我们不是好舞伴。然而,你也发现到了,那样的担忧真是没有道理。我们的搭配如此完美。”
“我相信距离如果更远,我们的搭配会更完美。”
“我毫不怀疑,因为那时你就可以天马行空地思考你的绿色、蓝色和赭色。稍候一下吧,那时你要怎样思考颜色都随你。”
她难以置信的眼光射向他。
“啊,我终于得到你全部的注意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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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夜里,樊世并没有跟艾司蒙伯爵外出冶游,而是陪同黎柔回家,而且是回到她的卧室。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仿佛正对某件事情做出决定,然后走进房间在床尾上坐下来。
“你不能待在这里。”她把披肩挂进衣橱,一边告诉他。“而如果你要教训我什么——”
“我知道他想要你,”他说。“他一直假装不是那么回事,但我很清楚,从第一天就很清楚。啊,那张纯真的脸。我看过,也对付过太多了,可是他——我的天,我有时甚至会猜想他究竟是不是人类。”
“你醉了。”她说。
“我中毒了,”他说。“你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吗,亲爱的?他是一种毒药,就像——”他做个手势。“人做成的鸦片。那么愉悦、甜美……无忧无虑,只有快乐——如果剂量刚好。然而,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你会弄不清楚怎样的剂量算是刚好——而只要剂量不对,那就等于毒药。记得许多年以前,离开威尼斯的那个晚上,你有多么不舒服吗?那就是我现在的感觉……里面,和外面。”
樊世已有好多年不曾提起威尼斯,她不安地打量他。他以前也曾一身狼狈地回到家来,可是从未这么可怜。那时他通常活在自己的想像世界里,即使语焉不详,但声音总是快乐的。现在,他是那么的凄惨、哀伤和难过,灰色的双颊凹陷着,双眼充满血丝而红肿,像个六十岁而非年方四十的人。他曾是非常英俊的,她伤感地想。
她并不爱他。女孩式的迷恋早在多年前就觉醒了,所剩无几的喜欢,没有多久也被他无情地消灭殆尽。但,她总是记得他曾经对她非常好,也总是想像他原本可以成为多么好的人,这使得她为这种浪费哀伤,也使得她感叹并同情令他沉沦至此的那些弱点。
然而,她原本可能和他一样沉沦。幸好,老天不只给了她天赋,也给了她想把天赋发挥到极致的意志力。她也幸运地拥有一位睿智又耐心十足的监护人。如果不是贺德鲁,她也很可能变成被人可怜的对象,不管她有多少天赋和意志力。
黎柔走到他身边,拂去他额前的湿发。“去洗把脸,我泡茶给你喝。”她说。
他抓住她的手压在前额,他在发烧。“不要挑艾司蒙,黎柔。任何人都没关系,不要挑艾司蒙。”
他在胡言乱语,她不要因这语无伦次的话而生他的气。“樊世,我没有要挑任何人,”她拿出面对孝的耐心。“我没有情人,也不曾跟任何人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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