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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的,你爸没报警吧?”阿邦站起身来,伸了伸懒腰。
“我不知道。”易如璘低下头。
“我满怕你爸报警的。现在我还可以罩你,但是龙仔的消息很灵通,我们在警方有卧底的人,若是消息走漏,被他们知道你爸报了警,你真的会死得很凄惨,到时候绝不是我再做场戏打你一巴掌就能了事的。”阿邦想到那情形,不禁打了个哆嗦。老大们向来是杀人不眨眼的,而且得罪了他们,想要求一个好死,比登天还难,他们绝对会要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慢慢被凌虐而死。
“我知道。”她又恢复了冷静。
“真的知道?”
易如璘点点头。
“说真格的,我和你,搞不好会一起死咧,只是先后顺序的差别而已。老大们要是宰了你,消息一定会走漏,那时警察就会撒下天罗地网的追捕我们,到时候,最先被牺牲的一定是我。”他满脸的不在乎,接着又说:“不过,这样也好,我早就活得很不耐烦了,哈哈。”他只求一个好死。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被牺牲的一定是他?
“其实我们的组织很大,上面最大的头头,我到现在还没有见过;我只知道组织满大的,兄弟不少,但我真正见过的其实没有几个。他们不轻易现身的,只出个命令,完全靠我们这些小喽啰拿命去替他们卖命。”
“那你犯过哪些案?”她满好奇的。
阿邦轻扯出一抹无奈的笑容。“我还真他妈的不好意思说出来咧。我只是组织里等级最低的小偷;我五岁就进组织了,所有坏人该要会的‘技术’我都会。在组织里,只有我十八般武艺都精通,举凡偷、抢、拐、骗、制作炸弹、杀人、打架我都会,而且我做得特别干净俐落,也学得最快。”阿邦说话的口气里有一丝骄傲。
“那为什么你还是小喽啰?你这么厉害,应该很受重用,为什么出了事一定会先牺牲掉你?”易如璘依着逻辑发问。
“你脑筋动得真快,马上问到我的痛处啦,小、鬼。”阿邦粗里粗气的说。
沉寂了一分钟,阿邦仍没有回答,易如璘也不急着问。
“我怕血。”阿邦苦笑。“我是那种做不了好人,也做不了坏人的人。我不够狠,什么坏事都做不了,只能做最低等级的小偷。因为什么事都不能做,所以我这种人被牺牲掉也是理所当然的。”
“你不要这样说,天生我材必有用。”
“小鬼,天生我材必有用,是用在正常的环境。我生长的地方,就是要我狠、凶、残、毒,这些特质我都欠缺,所以,我这辈子就只有等着被牺牲,呵。”他轻轻叹口气。“这样也好,早点死掉,看下辈子能不能投个好胎,像你一样,在好人家出生。”
“你很聪明,只是环境不对,不然你会很杰出。”
阿邦轻蔑一笑。“杰出?我只有国中毕业。”
“而我,却连国中都没有上过。”易如璘幽幽一笑。
“为什么?”
“我一上学就发病,后来干脆在家自学,我爹地请家教来帮我上课。”
“唉,你也算是一个可怜人。”
“可怜……”易如璘玩味着这两个字。“我不可怜呀,我一死就解脱了。我爹地和妈咪才可怜,他们会很难过的。通常死的人就感觉不到痛苦了,而活着的人,会因为难过、怀念而被死去的人牵制住,所以活着的人才真的可怜。”
“说真的,你还真他妈的冷静耶。是吃什么长大的?”
“老子说,生死存亡属一体,生是顺应自然,死也是顺应自然,如果心安理得地顺应自然,那么生死哀乐的情感就不会产生,也就会对死亡无所恐惧了。”
“老子?你爸哦?”
易如璘轻轻一笑。“老子是中国历史上一个伟大的哲学家。”
“靠!你书念得满多的嘛,连老子都说得出来。那有没有娘子、猪子呀?”
“你好好笑喔,娘子是古代男人对妻子的称呼,朱子是中国伟大的理学家,注有四书章句集注。”
“靠,还真的有猪子喔。那有狗子吗?”
“没有狗子。朱子原名朱熹,他的朱,不是猪狗牛羊的猪,你想错了。”
阿邦点点头。“念书还真是好。我国中的时候,有一半的时间都跷课没去上学。其实我满喜欢上学的,同学比较单纯,只是老大说读书没有鸟用,只是应付教育部的,我通常要去抢地盘、打架。”
“你很聪明,要是好好念书,一定会很杰出。”
“那倒是真的。”阿邦自信的笑,他学任何东西都快,以前常常有一半的时间不在学校,但考试通常都考得不错。
“为什么你不离开组织?”她感觉得出来阿邦一点也不想当坏人,也不适合当坏人。
“你以为黑社会是能让人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呀。你电影看太多了啦,真当有金盆洗手这回事啊?更何况,我是组织养大的,能走到哪去?而且,我在台湾根本没有一个真正的身份,是那种所谓的幽灵人口你知道吗?组织养大的孩子,三个人共用一个身份,我不是我,我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它会让你无法独自生存,只能依赖组织;不得已,为了生存,你只好变成更坏更坏的人,只为了生存。
易如璘只是点点头,并没有说什么。那个世界离她实在太远太远了,即使想要了解也难。
两人东扯西扯的,时间来到了半夜。
突然,他们听到了外面敲门的声音,却不是暗号。
阿邦警觉地看了易如璘一眼。
接着,碰的好大一声,外锁加内锁的门,像是被利器和铁槌用力敲击着。
然后,他就见到门应声倒地,冲进了少说也有五十个警察,个个拿着枪指着阿邦。
阿邦苍白着脸,举起双手投降。
这一刻终于到了,他心想,他就要被牺牲了,他可以重新投胎了,却不觉得有什么不好,而且居然有一点高兴,就像是将得到解脱。
一对中年男女冲了进来,紧紧抱住易如璘。“天呀,如璘,我的宝贝女儿,他们没把你怎么样吧?!”夫妻俩紧紧抱着女儿,喜极而泣。
“让你们担心了。爸、妈,我没事。”她试着绽开最灿烂的笑,让父母知道她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