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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熊却一个劲,自鸣得意地嘿嘿笑出声,继续同廷少咏聊着。
两人叨叨絮絮又说了些什么巫循已理不得,只知道胸口微郁的痛,时众时散,教他分辨不出究竟哪出了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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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透过小方窗斜射出一道道光影,为幽暗的空间带入一丝暖意。
雪蝶儿虚弱地趴在冷冷的牢房当中,鼻息间尽是腐湿的气息。
她眯着眼,迎向那灿眩的日光,看到尘埃在亮光中飘浮着,这才知道,原来又天亮了。她无声息叹了口气,痛苦地挪了挪身子,根本不知道自己已被囚在此处有多久了。
忽地,门被打开,她下意识缩了缩身子,虚弱地喃着。「不……不要……」
被囚人此地后,雪蝶儿才隐约在「苍海二鬼」——喀尚日与厉炎的对谈中,知道两人为何会血洗「努拉苗寨」的原因。
用意在取姑娘身上至阴至寒的毒血养蝎,制作蝎蛊毒针。
这些日子来,雪蝶儿夜不成眠,只能任蔓延全身的痛意一遍一遍地折磨。
她该麻木了,却又矛盾地希望,痛的感觉别消失。
唯有如此,她的阿循哥才能知道她尚在人世间。
唯有如此,她的思念才有所依归。
所以,她宁愿痛,只要还有感觉,那她的阿循哥就能感觉到她的思念……不会忘了她……
炎鬼看着她的反应,邪佞的黑眸深处,聚着骇人光芒冷道:「要怪就该怪你为何生在雪家、生在苗寨,且生来具有神奇的养蝶能力。」
雪蝶儿睨着他,神彩艳美的眸失去往日的灿黠,蒙上了灰,染上冷然的哀愁。「你比鬼更可怕,比禽兽更不如!」
她虚软的指控在小小的空间缓缓化开,轻得仿佛风拂过天地的窸窣声响。
炎鬼隐在阴暗中的嘴角微微上扬,冷嗤了一声。「在你死过一回又一回的反覆循环时,你很快就可以麻木不仁。」
面不改色地微勾唇,炎鬼捉起她纤瘦的手腕,喀的一声,使劲在她未愈合的伤口上施力。
心紧绞,蹙起的眉弄拧了雪白容颜,这一回,雪蝶儿连痛都喊不出来地抽搐了几下。
炎鬼眸光一沉,手劲不自觉微松,同时,落在碗中的血霍地止住。
他怔了怔,这才意识到雪蝶儿身体里的血已涸,非得他用十分劲才能滴满一碗血。
雪蝶儿心一震,气若游丝地抬眼瞧他,没想到他会有此反应。
霎时,炎鬼意识到自己莫名的举动,落在雪蝶儿腕上的手劲又多了几分。
受挤压的痛穿筋入骨,雪蝶儿咬紧牙关,气息短促,任那椎心泣血的痛,揉碎她的身躯、灵魂,将她彻底摧毁。
炎鬼恢复漠然,看着她满是毒液的黑血注满整只碗,才撒手。
撒手后,雪蝶儿似无生命的娃娃,砰地倒地,她蜷缩在地上,身子因为剧痛,不断颤抖着。
在日复一日的取血下,她原本丰润墨黑的长发已褪为雪白。
白发凌乱地覆在她容颜上,她憔悴地就像是要消失在透明微光之中。
枕在地面,雪蝶儿迷迷蒙蒙地缓缓启口唱道:「一山……有四季……十里不同天……谁说花衣……银装赛天仙,情郎偏偏醉心驰天边……」
她苍白的唇张张合合地唱着,歌词却模糊呈现几不可辨的低吟。
炎鬼顿了片刻,眸光落在雪蝶儿身上,本欲旋身离开的脚步却滞在原地,说不出的情绪,在胸中沸腾。
不期然地,一道轻柔的嗓音在炎鬼耳边响起——
求你放了雪蝶儿……让她回到他未婚夫身边……让她的痴情得有所归……求求你……
回在耳边的声音,伴着雪蝶儿似唱似吟的诡异声音持续回荡,轻得似能随风驰骋地在空气中缓缓飘散、远去。
炎鬼神情宁静却又狰狞,被那莫名的泣吟,卷进千回百转的思绪当中。
无意识的酸,不寻常地漫过炎鬼心头,但那感觉仅只是瞬间,他启口对着守卫道:「她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把她拖出去,丢了。」
守卫领了命。
雪蝶儿认命地闭上眼,意识终于模糊。
闭上眼的那一刻,她似乎隐约听到「努拉苗寨」里,大伙边跳舞边唱歌的热络情景。
「阿循哥……」恍恍惚惚中,她回到芦松溪畔,在月神的庇护下,回到她和她的情郎相处的那一刻……
在潺潺流水间,她的阿循哥正吻着她,还有,他背着她,诉说游历四方的心愿……
两年之约到了,而她……却等不到……他抱着她,对她细说所见所闻的那一天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