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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字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可是费南德仍觉得非常满意。接着他的神情恢复了平日的淡漠,淡漠得几乎让普通怀疑做出刚才那“无耻”举动的家伙和眼前的是不是一个人。
纽约到了。
出了飞机场,费南德用公式化的语气提醒道:“普通,你要记得我们此行的目的。”
“目的”?她当然记得,他目前是她暂时的未婚夫,一位自由翻译。她简直无法相信他竟然除母语和英语外还精通阿拉伯语、德语、西班牙语、法语,略通的就不说了。此外,他还是罗马大学行政学硕士、社会心理学硕士,是总部有名的才子。对学习本国语言尚感吃力的普通来说,他因此显得更加可恨。
而她是他的未婚妻,一个“家里蹲”,“屋里系”的大闲人!心理严重不平衡的普通没好气地回答:“放心,像我这样的天才是绝不会出问题的,倒是你不会因私忘公吧?”那可是他老师的妻子。
头一次,费南德没有回嘴,他缄默地朝前走去。
抓了抓头发,普通自觉自己好像说错了话。难得她找碴没遭受更卑劣的回击,却丝毫没有胜利感,只觉得没劲儿。想想看,自己的老师牵涉到这样的案子中,他一定也很苦恼。
两人坐上出租车。低眉合目,费南德继续着他的沉默,不是不为难,那是父亲的挚友,自己的恩师。年幼时曾经骑在他的肩头戏耍,少年时在他手把手的教导下学琴,往事历历在目。撇开私人情感,坚定心志,毅然决然地接受任务并非易事。他虽然不后悔这么做,但心中实在不好受。
享受不了压抑气氛的普通主动求和:“好了,算我说错了话,向你赔个不是,你少阴阳怪气的了。”
转首,看到她一副不情愿的扭捏样子,倒真是难为一贯耀武扬威的她了。并没有生她的气,只因她的问题问得太过一针见血,无法回避而选择沉默。奇怪的是,瞅见她的脸,心情就转好起来,费南德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引来普通的眼镖飞杀,他不在意地揉个过瘾,收回手说:“不要让我再听到那个词。”
“哪个词?”痛恨他蹂躏自己头发的普通拼命地用双手捋顺着。
“白痴。”费南德似笑非笑地唤道。
“你!费南德,你不要欺人太甚!”普通的腮帮又气得鼓了起来,“我都不叫你阴——那个了,你怎么还叫我白痴?你再这么叫我,我也还那么叫你。”
“那我怎么叫你呢?”费南德微笑着反问。
“就叫我普通嘛。”普通费解地说,大家都这么叫她。起名字不就是让人叫的吗?
“我不想和别人叫得一样,我们可是未婚夫妻,要叫得亲热些,才不会被人怀疑。”费南德眼神里闪烁着狡诈的光芒。
普通是不会察言观色的,看不出那狡诈的眼神;中国人的名字怎么叫亲热,外国人是听不懂的,可惜她的脑子想不到这点。为了顺利完成任务,她乖乖地建议:“那你叫我天才好了。”
费南德装出冥思苦想的神态,最后为难地说:“我还是比较喜欢叫你白痴。”
“费南德,你去死!”普通的吼声骇得司机浑身一震,暗想这对恋人的感情还真火爆。
纽约,格林威治村的一幢住宅。
真怀疑他是否有多重人格,普通怔忡地看着费南德·欧多西斯·迪厄斯乖巧地站在一位清瘦的中年男子跟前,那神情,就像她儒雅的父亲在离别多日的爷爷面前一般恭敬。
“安东尼叔叔,好久不见。”
“费南德,你真的长大了。我们已经十年没有见面了。”温文尔雅的安东尼奥·格里尼凝视着这张由稚嫩转为成熟的面孔,心中感慨万千,记得当年他第一次抱起这个孩子时,他还是个哭闹不停的小小婴儿,而今天他已经是比自己还高半个头的昂然男儿!他的容貌有几分神似他的母亲,可那充满坚毅的眼睛却是完全继承自他的父亲。注意到费南德忽然阴郁的目光,安东尼奥·格里尼慌忙打断回忆,热情地冲后面拘谨而立的普通招呼说,“你一定是普通了,来,我们进屋去,你们的玛利亚婶婶为你们准备了丰盛的埃及风味大餐。”
库纳法、盖塔伊夫、酥嫩全羊、大饼欧希……一道道埃及特色风味美食令普通垂涎欲滴。她勉强保持理智,没有上演饥饿难民狼吞虎咽的一幕,不过,即便这样,她也是第一个吃饱喝足的人。
“太好吃了,玛利亚婶婶,味道棒极了!”普通亮闪闪的黑眼睛使得她的赞美别具说服力。
普通的坦率、直爽立刻赢得玛利亚·拉西德的欢心。她一直都很想有一个活泼、可爱的女儿,偏偏肚子不争气,一连生了三个儿子。普通既然是费南德的未婚妻,也就和是她的女儿没什么区别了。这几天,安东尼忙着排练,她不用担心孤单一人,无事可做了。她愉快地回答:“那就多吃些,明天我给你们做点别的。”
一顿饭后,态度和蔼可亲,说话柔声细语的玛利亚·拉西德在普通眼中活脱是圣母玛利亚的化身,和她刻薄、狡猾、严厉、强势的母亲简直是天壤之别。这么温柔亲切的人,绝对不会是坏人。
四个人坐在客厅里聊天。费南德分别送给了安东尼奥·格里尼和玛利亚·拉西德礼物,送给玛利亚的那对耳环是出自狄德罗之手,一只装有微型全球定位跟踪器,另一只是微型窃听器。看到玛利亚婶婶高兴地收下礼物,普通不由自主地蹙了下眉头,转视费南德,他笑容柔和,丝毫不露破绽。她略感到迷茫,为什么他能这么坦然,在欺骗了对自己这么好的人?
安东尼奥·格里尼和玛利亚·拉西德对费南德几年来的经历十分关心,他们的问题,费南德皆对答如流,根本用不着普通开口。直到玛利亚好奇地问普通:“你们是怎么相识的呢?”
这个问题他们预先没有“编排”过。紧张地,普通向费南德投注求救的目光,后者的蓝眸里盈满笑意,却缄口不语。她只好狠狠地剜了他一眼,想办法自救。想编出一段惊天地、泣鬼神的浪漫邂逅,然而印象中上学期间,每一篇记事作文的开头都是:天气晴朗,万里无云,我在上学(放学)的路上……这对于普通来说,是做梦都达不到的境界。
窘红着脸,普通将视为耻辱的他们的初次相识原原本本地诉来,只修改了一下地点。
格里尼夫妇“呵呵”地笑了起来。
玛利亚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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