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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控器。
“随便就可以了。”温文的话语从身后传来。赫尔随意地回头望了一眼。顿时,他傻眼了。格蕾丝坐在餐桌前,脊背挺得笔直,优雅的颈项曲线在赫尔宽大的旧运动衫下隐隐而现。她还是那副高不可攀的样子,含笑望着眼前的盘子。
“天哪……”赫尔哀鸣一声。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有人像看情人一样看自己的食物的吗?她又怎么了?“你有什么需要吗?”他有气无力地问。
“请问……”格蕾丝犹豫着,说道,“能给我一副刀叉吗?”
天哪,吃批萨要用刀叉?U尔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被番茄酱弄得脏兮兮的手,自卑感油然而生,“有、有、有。”他从沙发上爬了起来,死乞白赖地走进厨房里,用三秒钟拿了一副刀叉,又用三分钟考虑了一下到底要不要顺便拿一副给自己。
最后,他还是只拿了一副刀叉给格蕾丝。他无法想象自己用刀叉吃批萨的景象。
餐桌边,格蕾丝安静地等待着。看见他出来,立刻报以感谢的微笑,丝毫没有问他为什么进去了如此之久。
赫尔红着脸,把刀叉递给了格蕾丝。他迟迟疑疑地问:“其实……你……可以到沙发上边看电视,边吃批萨的……”
“啊,谢谢,我习惯了。”
赫尔的脸更红了些。他斜眼偷看格蕾丝吃东西的模样,试图寻找一丝不那么完美的迹象。可是,他彻底绝望了。格蕾丝好像是为餐桌礼仪而出生的一样。她斯文地运用着刀叉,把批萨细心地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用叉子叉住,优雅地送入樱桃小口中,用刀叉的手臂曲线要多淑女就有多淑女。在尊贵的淑女面前,赫尔沦落成为了村野匹夫。
赫尔无趣地讪笑着,回到了沙发上,机械地吃着盘子里的批萨。香喷喷的批萨吃在嘴里,味如嚼腊。
一顿饭悄然无声地进行着,赫尔的功夫完全放在了小心翼翼地不让自己发出咀嚼的声音上。他率先吃完,便冲进浴室,狠狠地擦洗了自己的身体一遍。明天一定要把那淑女请走,他无奈地想着。不然的话,只有在浴室里,他才会没那么自卑。唉,好人难做啊。
出了浴室,格蕾丝已经吃完了,正娴静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赫尔随手搁在茶几上的空盘子被她整齐地放在了餐桌上——仅此而已。
“唉,我差点忘了,我是仆人。”赫尔叹息着,把盘子拿到厨房里,心甘情愿地洗刷起来,扮演着灰姑娘的男装版。
不行!不能再让格蕾丝牵着他的鼻子走了。想电击他就给他来一下,要吃饭却不会洗盘子……必须反被动为主动,立刻打发她去睡觉!
拿定主意,赫尔直奔卧室,从里面取出一张被子和一个枕头,“啪”的一下扔在了沙发上,“你可以睡觉了,我把被褥拿了出来。”
“好,谢谢。”蒙娜丽莎再现,不过神秘的微笑对于赫尔来说,已经变得可怕了。
沉默着。格蕾丝耐心地端坐在沙发上,赫尔则耐心地站在她面前。
三分钟之后——
“格蕾丝,你睡觉吧。”
“好的。”
“那你怎么不动啊?又是什么地方不满意了?”
“可是……你在这里,我……我睡不着。”
赫尔又有了被电击的感觉。头好昏哪……“难道你要我躲进浴室里不成?”
“那也不用……”
“罢了,罢了,我先躲进去好了。”赫尔摆摆手,打断了格蕾丝的话。
进了浴室,赫尔气冲冲地关上了门。蓦地,门缝里的光线骤然消失,门外漆黑一片。搞什么?停电?!“哗啦”一下,赫尔把门拉开了。他一阵风似的冲到客厅电灯开关前,一按,满室辉煌。奇怪了,没有停电啊?赫尔皱起了眉头。
“啊!”一个尖锐慌乱的声音随着灯亮而响起。格蕾丝颤巍巍地抓着被子,像受惊的小兔子似的从沙发上坐了起来。赫尔终于看见她除了淑女表情之外的模样了——虽然是在这种情况下。
“你怎么了?”他又好气又好笑地问。
“睡觉啊。”格蕾丝回答得很委屈。不是他让她睡觉的吗?
“啊……”赫尔恍然大悟。怪不得刚才自己不走开,格蕾丝就不愿意动。他哈哈大笑了起来,“这被褥是我自己用的,给你用的在里面,放心,很干净的。你是淑女,我怎么会让你睡沙发?”
“你是说——让我睡里面?”格蕾丝难以置信地睁大了蓝绿色的眼睛。世界上居然有这么大方的人?请人到家里住,还附送床铺?现代浪漫电影她看得也不少,如果不是对女孩有意,哪会有这样的男人?她狐疑地看了赫尔一眼。
赫尔露齿一笑。君子坦荡荡嘛。
格蕾丝的脸“刷”地红了。她垂着脑袋,低低地说了声“谢谢”,向卧房走去。脚步仓促不安,丝毫没有了四平八稳的高雅架势。
“这才像个二十岁的女孩嘛。”赫尔老气横秋地感叹着,心情一片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