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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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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算损失多少,重修……重修需多少银两。”百禄满脸通红,结结巴巴。

“护卫三天时间整理清扫烧毁的前厅。”邦宁脸皮不动,眼珠盯看脚尖。

很好,还有一个!

她瞪向千福,果然也是满脸通红,“现在是……是……是亥时(夜九点),姑娘该休息……”

她扑!

扑倒在硬邦邦的胸膛上,无力呻吟。这都是什么人啊……

烛火摇曳,桌上放着两碗药汁,杂果糕点各一小碟,清粥一碗。

“新语,你风寒未愈,躺好。”

怀中微烫的身子半天没动静,他想了想,扶上她的腰,却被她扣住手腕。

“不要,我现在很烦,让我静静。”她正忙着哀悼未来。

眼帘垂合,他未推开,也未说什么,微一使力挣脱她的手,拉过薄被盖在她身上。

她头晕,不表示她神志不清。皱眉想了想,她似漫不经心道:“易季布,你不觉得你这个样子,很不合男女授受不亲的礼数?”

他胸膛轻震,头顶拂来一阵热气,吹动她数缕乌发,“是,于陌生男女而言,是不合。若是夫妻,共衾同被是正常。”

“夫妻?”她冷哼,“易大人,你不会以为我们一吻定终身了吧?别拿你以为的礼教套在我身上。”

他似笑了声,隔着薄被搂住她。她的称呼多变,心情好时叫他季布,心情恶劣时连名带姓易季布,矫作时则会唤他易大人。不知以后还会唤他什么,他,很期待。

“易大人,你当真?”沙哑声音染上怪调,脸在他怀里蹭了蹭。

“我以为,我们订情了。”

“订……”语不惊人死不休哦,她呛了呛,勾起讽笑,“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你送我一把扇子,我以为,那是定情信物。”他说得脸不红气不喘,心跳正常。

“扇子?什么时候?”她当真稀奇了。

“那晚逛夜市。”

有这回事?努力想了想……想……没印象。百里新语可以肯定自己不是因为情债而留下的,只是——

“你不好奇我从哪里来?要回哪里去?”

“……我答应过你,不问。”

真是好优点。她翻白眼,闷不开口。有些东西既然不能得到,回忆也是徒惹伤感,倒不如不提。

烛火“噼啪”爆裂。

盯着帐幔,他想到一个问题,斟酌半天,迟疑地问道:“新语,刚才……是不是只要身边有人,无论是谁,你都会咬上去?”“当然。”

她荒诞不羁她放诞不羁,没关系没关系,他慢慢导正就好。现在这般赖在他怀里,对她而言或许也只是生病时想要的安慰,算不得什么。他见过她与寻儿亲昵相抱……牙有些酸,他暗暗记下她这个不良习惯。

心头酸了半晌,听她呼吸慢慢缓长,虽不忍心,他仍是拍拍她的背让她清醒,“新语,喝了药再睡。”

“不喝。”

他突然想起第一次被她邀来烟火楼,她也带病咳嗽。忆起这段,心中更是坚定了喂她喝药的念头,“那……要怎样你才喝药?百禄加了糖蜜,不会太苦。”

“你好烦。”她嘟哝一句,随意道,“要喝药也行,你讲故事给我听,讲到我睡着……为止……”

今晚缠着他说话,是因为心烦意乱,需要人打打岔安慰自己。百里新语不以为意地想着,意识朦胧。

“那……喝了药我再讲故事?”

“好。”二话不说翻身坐起,他立即端来漆黑药汁。她也不推迟,一口气咕进肚子。嘴一抹,平躺下去,“讲吧!”

为她拢紧被,他坐在床头,神色微有尴尬,半天无声。见她眼皮动了动似要睁开,立即吹熄烛火,只留一根蜡烛,又是一阵思量后才道:“君子有云:知莫难于知人。世间,人最难相知。”

她差点吐药,“我不听大道理。”

又是一段相对无言泪千行的长长沉默,他轻咳开口:“从前,有……”

她差点从床上滚下去。当下决定,如果是“从前有一座山”,她立即一脚踹向某甲。

“……有一母一子,母亲为了让儿子学先贤智慧,特地挑选学堂边的房子住……”

“孟母三迁?”她闭着眼睛猜。

他的声音顿停片刻,似摇头微笑,“不,不是孟母,我娘只搬过一次家。”他收嘴,不知她还有没有兴趣听下去。

“后来呢?”

“男孩读书时,机缘巧合遇到洞阳抱须老人,收为弟子,从此一边读书一边习武。十五岁时,母亲仙逝。二十一岁时,在林中救下一名被毒蛇盯住的施姓青年……其实,施公子根本用不着我救,他身边两名侍从皆是懂武之人,倒是我班门弄斧了。施公子是朝中重臣,我二十二岁出师时,得他举荐入朝为官。”

“那人叫什么?”

“施弄墨。”

“……继续啊!”

“我只知言必信、行必果,却不知做官的学问更深,就算只是一介武官,也……”他叹息一声,“人而无信,不知其可。朝中大臣派系繁多,明争暗斗,我曾与驸马都尉同桌饮宴,当时说……”

“说什么?”

“说……在下此生绝不敢娶公主为妻。一个月后皇上竟赐婚……我不允,得十日牢狱之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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