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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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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欧阳炵九点不到便回到家。

拄着拐杖踏进玄关,没有见到宁静海迎上前关心问候,他竟觉得有种空虚异样感。

昨天她带着班上学生,参加小学举办的两天一夜露营活动,这是结婚一个多月来,她第一次没在家过夜。

虽然两人的关系仍未恢复过往的自在热络,但他已渐渐习惯她的陪伴。

习惯每天回到家,不管多晚,她总坐在客厅等待,听到他进门,立刻上前相迎,接过身后司机代提的公事包。

他深夜待在书房时,她会端来一碗亲手熬煮的红枣银耳羹。

在他沐浴前,她会进他房里将他要替换的衣物准备妥当,摆放在浴室门外。

之前,他行动较为不便时,她甚至替他擦背、洗头。

她比贴身佣人更体贴细心,殷勤伺候。可他未曾把她当佣人看待,反倒愈来愈感受到她的柔情,接受她的付出,逐渐意识到她由妹妹变为妻子角色之间的差异。

虽然他和她始终分房睡,但他不再刻意逃避她的眼神,甚至目光不自觉会追逐她的身影。

父母早已返回美国居住,今晚回到家的他,更觉得屋子的冷清,而傍晚去医院复健,少了她在身边关切谈话,他突然感觉两小时变得很漫长。

坐在书房,整理隔天开会的资料,却是怔怔望着前一刻宁姨端进来的一碗甜羹。

放下手中资料,他端起瓷碗,喝起红枣银耳羹。

喝了几口,他微蹙了下眉头,似乎有什么不对劲。

再尝一口,真材实料,甜而不腻的味道依旧,他却感觉少了一味。

这甜羹他喝了许多年,一直是宁姨所熬煮的,直到小静嫁进门,向她母亲学厨艺、学他爱吃的甜羹,这一个多月来,全由她亲手熬住,每夜端到书房来给他。

在欧阳家参与厨房事务十数年的宁姨,手艺已比专业厨师还精湛,才学习一个月的小静,不可能青出于蓝,但他竟习惯了喝她所煮的甜羹,甚至敏感地感觉出相同的甜品,其中细微的差异性。

放下喝一半的甜羹,他抬头看向窗外。

落地窗外一片暗黑,他听见杂沓的雨声打落在庭院树木上,淅沥哗啦。

他起身,撑着拐杖,走到落地窗边,从傍晚便下起小雨,现在竟成了滂沱大雨。

远处一道闪电由漆黑的天际打落,银光划过半面夜空,映出山头的模糊影像,一闪瞬逝。

他的心无预警一跳。

此刻带着学生在山区露营的小静,是否置身在更强劲的雨势中、是否被轰然作响的雷声闪电所惊吓到?

欧阳炵忙掏出手机,拨电话给她,内心忐忑不安。

手机响了许久,没人接听。他重拨一次,内心的不安更加扩大。

这一次,在进入语音信箱前,电话被接听了,却不是小静本人。

“宁老师人不在管地,她去找一个脱队的学生,结果学生回来了,她却不见踪影,手机、随身行李都没带,我们已派其他老师去找了。”对方有些焦急地解说,身后喧哗的雨声,几乎遮尽那头的说话声,而这一头,欧阳炵听得啥事刷白了脸色,惊骇不已。

问明地点,他关上手机,拄着拐杖,匆匆奔出书房,一度差点绊倒。

他叫唤司机,便要出门找人。宁母见他神色惊慌,深感意外,她未曾见过他有这般焦虑仓皇的神情。

不想让宁姨担心,他只简单告知公司有要事,匆匆搭上停在大门外的房车,离开宅邸。

车行一个小时,到达台北县一处山区露营地,数十顶帐篷,安顿近两百名的师生,虽然雨势滂沱,但安全无虞。

站在一旁的欧阳炵听到老师们正在讨论,然而小静已失踪四个多小时,仍下落不明。

心急如焚的他顾不得行动不便,执意入山。

这座山不是蛮荒树林,有许多步道指标,照理说,不易被困陷山里,迷路受难才是。

如果他能维持平时的冷静,应该联络警方及营地管理员来协寻,而不该像无头苍蝇般在深山大雨里蹒跚乱窜。

只是一听到她失踪,他顿时慌了,完全乱了处事程序,只急着想赶到她在的地方,心急的想见到她的人影。

他右手拄着拐杖,左手拎着手电筒,走山路斜坡,对现在的他而言万分吃力。

滂沱大雨打在他身上,全身湿透的他,无视刮扯过他的脸庞、衣襟的树枝,只急着往前行。

“小静,你千万别出事……”内心的不安加深他的惶恐,不时在上空响起的雷电,震撼他的心弦。

小静很勇敢,她不怕闪电、不怕黑夜,唯一惧怕的,是酒醉后父亲的暴行。

可即使她再勇敢,仍只是个娇柔的女人,面对震天动地的闪电雷鸣、强烈的雨势及幽漆暗夜的深山,她怎可能不惶恐、不害怕?

万一她不小心受了伤,岂不更孤立无援?

欧阳炵第一次深深体悟,身为丈夫的他应该保护她。

他踩着落叶湿地,踩着泞泥草丛,在喧哗雨中叫唤她,不停晃动手电筒,照明四周,害怕她不慎失足,跌落山坡。

心急的步伐一个踉跄,他应声摔跌在泥泞中。

困难地爬起身,捡拾掉落的手电筒、拐杖,他继续奋力前行。

他应该打电话找人来帮忙才是明智之举,但他却连打通电话的时间都没有,因为一分一秒都不愿耽搁。

他撇下自身的安危,脑中思绪全被她所占满。

过往的一幕幕回忆,清晰跃上他脑海,记得他和年幼的她初次相遇……

“我要见妈妈……”八岁的她逃家,惊恐疲惫地蹲在他家门口,哭个不停。

“别哭了,我带你去见宁姨。”

他抱起哭成泪娃儿的她对沾满泪痕的一张小脸心生爱怜。

“炵大哥,我可以叫你炵大哥吗?”她用带着伤痕的脸蛋笑问他。“我以后放学,可以待在这个白色凉亭吗?这样就不怕一个人回家,遇到爸爸了。”

即使饱受家庭暴力,她却很少显现阴晦沮丧,幼小的她勇敢得令他钦佩及心疼。

“炵大哥,我要认真读书,以后当老师,妈妈就不用再那么辛苦工作了。”她一双圆亮的眼充满光彩,小小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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