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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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委屈?

「我只是担心你……」她的目光定在他搁在桌面的干净修长双手,思绪一下飘得好远好远。

就算隔了十年,她依然清楚记得这双大手的温柔。

「担心?」嵇仲轺冷冷一哼,倏然转身面对她。「我看你压根是担心无法掌控最新收藏的玩物吧?!」

「什么收藏?什么玩物?我不懂──」

「少跟我装无辜!」他那含恨的眼光,竟带着想杀人的冷厉。「你该比谁都清楚,这桩婚姻全是你一手主导,逼得我不得不低头!」

逼得他不得不低头?

这句话像天外的一记响雷,终于狠狠打醒始终不明就里的她。想起这些日子以来他的冷漠与疏远,他明显的敌意与排拒,她无法再继续自欺欺人,假装这是一桩情投意合的婚姻。

「你是不是压根不愿意跟我成亲?」终于,她还是艰难问出口了。

看着她平静的脸庞,嵇仲轺先是惊讶略挑了下眉,随即勾起冷笑。「你真的很聪明,唯独做了一件蠢事。」

她默然无语,被自己的夫婿骂蠢,就好比被赏了一记耳光般难堪。

但她不觉得自己蠢,这个信念她执着了十年,从没有一刻遗忘。

「打从十年前,我就认定,这辈子非你不嫁。」她昂起下巴,坚定宣示道。

这句话让他心口不由一紧,却也勾起多日来倍受压抑的愤怒。

「看来,你为了嫁给我可真是用尽心计啊!」嵇仲轺阴鸷眯起眼。

「我承认我喜欢你,但这桩婚事是爹的主意,我从没用什么心计。」难道,爱上他是个错?

「我嵇仲轺何德何能,竟能让泉州城中大名鼎鼎的慕容家千金看上,非把我纳入她的私人收藏不可?」嵇仲轺朝她一步步逼近,压根没把她的话听进去。

「不是这样的──」她的声音被遽然箝上她下巴的巨掌给打断,被迫仰头迎视他森冷阴鸷的眸。

「天底下,不是每样想要的东西都能得到手,尤其是人。」他的唇几乎抵上她的鼻尖,滚烫的气息几乎将她的肌肤给炙痛。「你把人耍弄于指掌间,难道不怕人的爱恨情仇,一不小心就会将你伤得体无完肤?」

「我从来没有想玩弄谁,我是真心的。」她颤抖得语不成声,像是摔碎了一地的玉。

「真心?你的真心有多少价值?」他讥讽地仰头大笑,却逼出她眼底强忍的泪水。

「我──我到底做了什么?」竟会让他这么恨她入骨?

「你不应该站在这里的,光凭这一点就足够让我恨你!」他狠狠收掌,几乎快将她细致的下巴掐出个血印子来。

恨?

慕容宁心口蓦然紧抽,一直以来所坚定抱持的信念,狠狠被这个字给敲成了碎片。

她可以忍受他冷落她、可以无视他对她的冷嘲热讽,可是,他恨她,却让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纯净清澈的眸茫然望着他,好久、好久无法动弹。

不知怎么的,这双眸竟让嵇仲轺隐约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却记不起来在哪里看过。

而那种好像迷失的孩子一般茫然无助的眼神,竟像一根针狠狠扎进他心口。

「可是──我爱你啊!」她无助低喃道。

「你爱我?你为什么要爱我?谁希罕你的爱?」像是触痛他的痛处,他爆怒的狂声大喊。「我不爱你,我心里根本就容不下你!」

即使她再美、家世再如何与他匹配,但她不是沈蓉儿,他永远也不会爱她。

「可是,我已经爱你好久好久了──」他的温柔笑容、他的承诺,她全都记得牢牢的,从不曾忘记过。

他对于她的意义,不只是一个在她落难时挺身相助的英雄,更是这么多年来让她的心得以托付、依靠的支柱。

「那个诺言,你真的忘记了吗?」她哀伤望着他,那眼神竟莫名教人揪心。

刹那间,一些模糊的片段闪过他的脑海,是几天前曾出现在梦境中的小女孩,那甜甜软软的嗓音、那清澈透明的眸,几乎快勾起埋藏深处的记忆──但愤怒像漫天乌云迅速遮蔽了他所有的思绪,将眼看即将苏醒的记忆全数吞没。

「住口!」他恶狠狠地吼住她。「我们之间什么也没有,我不爱你,永远也不会爱你,这样你听清楚了吗?!」

丢下一句话,他遽然冲出书斋。

「相公!」她苍白着脸,迈着小脚追出去。「等等我──」

任凭她在后头追喊,但亟欲离得她远远的高大身影却不曾停下脚步。

夜很深,露水沾湿了一地,阴暗阒黑的深院小径里,她跺着小碎步急追,像是想追逐十年来最后一点仅存的微薄希望。

他那几乎融入黑暗中的模糊背影看起来彷佛伸手可及,却又遥远得像是一辈子也追不上。寒沁入心的露水沾湿了她的裙摆,滚烫的泪水却模糊了她的视线,胸口的胀痛远不及心里的痛。

毫无防备的,她脚底一滑,整个人狠狠摔倒在地,巨大的撞击让她脑子空白好半晌,挣扎回过神,一抬头黑暗中的身影早已消失无踪。

「轺哥哥──」她忍痛爬起身,望着眼前的黑暗心碎低喃。

深夜的寒风吹得她颊上的泪水隐隐作痛,双膝也传来火烧般的痛楚,却远不及胸口几近撕裂的疼。为了一句诺言,她等了十年,却等来了一场心碎。

她错了?爱他,真的错了吗?

将脸埋进膝间,她终于忍不住失声大哭,就像当年那个在滂沱大雨中迷失了方向,害怕无助的小女孩。

只是,现在再也等不到那双温柔的手,替她擦干眼泪、包扎她的伤口,她的轺哥哥,已经被遗留在十年前那一场大雨中,再也找不回来了。

向来无忧无虑、倍受呵护的她,这一刻几乎哭干了此生所有的泪水,直到眼睛里再也掉不出泪来。

她擦干泪湿的脸,终于还是爬起来,一跛一跛的忍着疼走回书斋,坐在廊檐下的石凳上,执意等他回来。

十月的深秋,夜风寒凉,拉紧身上的御寒皮裘,却怎么也暖不进心底去。

等了一夜,他始终没有回来。

直到阒夜褪尽,天际透出一层蒙蒙亮,映亮了屋瓦、树梢上一层薄薄的秋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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