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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脚地将烛灯弄暗,正烦恼如何将颐竹移到床上时,她听到了一阵稳健而有力的足音。
“王爷吉祥。”她赶紧走到房门口屈膝行礼。
“起喀吧!”赫廉腾示意罗袖起身,搜索的眼瞄到在窗口那儿趴睡的颐竹后放柔,挑起的眉却明白地表示着对罗袖的怒气,“怎么让福晋睡在那儿?要是受了寒怎么办?”他深遂的眼不满地瞥向低着头的侍女。
“奴婢怎么劝也没用,福晋一定要在那儿等着王爷。窗口正对着院子的入口,奴婢想福晋是为了能早一些看到王爷吧!福晋也是刚才睡去的,之前一直都强撑着呢!奴婢照顾不周,请王爷责罚。”
“这次便算了,你先下去吧!以后再有这种情况,绝不轻饶!克亲瑾王府既然挑了你来,你便该奸好尽你照顾主子的职责。”赫廉腾大步地走到窗前,弯下身子抱起裹着薄被的人儿,小心地将她放到床上后,他转头挥退仍站在那儿不动的女侍,“还愣在那儿干什么?下去吧!”
“是。”罗袖行礼后告退,轻轻地将门带上,忍不住地打了个呵欠。
“嗯……”舒服地嘤咛一声,颐竹觉得奇怪,怎么冷硬的窗木会如丝帛那样柔软?又感觉到有人在扯她身上的薄被,还帮她除了鞋袜。
迷迷糊糊地长吁了口气,她闭着眼轻喃:“罗袖,别脱我的襟褂,让我再等一会儿吧!”没有人应她,有一双手在她颈下熟练地解着盘扣,温柔地脱下身上的襟服。
柔媚的声音因为睡眠而略带沙哑,她找到温暖的方向,靠了上去,小小的不满仍努力地逸出双唇,“我本来是想等到他回来的,可是我实在好困,罗袖,我真的睡了,王爷回来的时候,你一定要叫我哦!”
“我会的。”
“罗袖”怎么嗓子听来怪怪的,颐竹疑惑地皱起眉心,但她实在无力睁眼察看,任“罗袖”帮她散了发,除去外袍,在舒服的睡势下沉入更深的梦乡。
赫廉腾认真地盯着小妻子的睡姿,听到了她无心的话语。
他不自觉地轻叹,用拇指摩挲着她娇嫩的脸颊,看她怕痒地转过脸,困窘地皱起鼻翼,紧闭的眼下有着淡淡的青影。
她一直在等他回家吗?轻巧地脱了自己的外袍,他小心地掀起丝被躺了下去,伸出手技巧地揽住颐竹柔软的身子,满足地呼出口气,慢慢地闭上眼。
宣瑾的确是押对了宝,他无法坐视颐竹的安危,他绝不允许单纯的竹儿被拉进权谋的智计较量中。他愿意为她而冒险。
烛灯里的燃油尽了,微弱的灯火挣扎地闪了两下后熄灭了,主卧房中响起平稳的呼吸声,赫廉腾拥着娇妻入梦,难得的平和与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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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晋,这样可以吗?”
大概真的是晚睡不得,一向早醒的她,这一次却是被罗袖唤了半天才起床的。
记不清昨晚的具体情形,颐竹努力地回忆,也只想起自己说要等人,却趴在窗棂上睡着的事。
赫廉腾回来过吗?还是昨晚安心的睡眠中,有力的温暖臂膀原来只是出于自己的想像。
没精打采地垂着头,她勉强地看一眼镜子,对自己的精巧新发式毫无兴趣。“就这样好了,罗袖。”
“福晋下次可不能再在窗口等王爷了,昨晚王爷回来还责备罗袖,怕福晋因此而受寒,王爷真是体贴福晋呢!”将手中的碧玉簪插在颐竹发问,罗袖满意地看一眼自己的手艺,状似不经意的话语成功地吸引住颐竹的全部心神。
“王爷回来过了?”颐竹不敢置信地问着,黯淡的眸子中闪烁出耀眼的光彩。她急切地就要转头,却被罗袖扶住她发髻的手托着,不得动弹。
“王爷三更回来的,五更又赶着去上朝了。王爷要奴婢们不得打扰福晋的安睡,还要奴婢传话给福晋。”
“什么话?”
“王爷要奴婢告诉福晋,他昨晚因为公事没来得及告诉府里一声,今晚会早些回来,要福晋放心。”
罗袖将散落在梳妆台上的困脂水粉收好,刚要请颐竹用膳,府中的老管事穆尔泰便躬身跑了进来,向颐竹行了个屈膝礼,“福晋,克亲瑾王府的四贝勒颐潘求见。”
“四哥?他会有什么事来找我?”颐竹奇怪地撇唇。
因为太学街上的事,四哥一直对赫廉腾有所微词,加上他们本就不是一母所生的兄妹,感情又一直不太亲近,所以婚典前都没再见到他。
听说为了他逃学的事,阿玛罚他闭门思过了一个月,他不生她气就算了,如今还登门求见?颐竹怀疑地挑起眉,“知道了,我马上就过去,请他稍等一下。”
“是。”老管事又跑向前厅。
颐竹草草地喝了两口稀粥,跟在他后面向前厅走,其实心里还是很高兴的。她嫁到克穆亲王府后,这还是第一次有家人来看她呢!
“罗袖,快点吧!别让四哥等久了。”
“早就听说克穆亲王府的宗亲贝勃虽然只有八岁,但早已将我们这一干同在太学中的贝勒、贝子们比了下去,我本还不信,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倒让颐潘汗颜了。”
“颐潘贝勒过奖了,克律只是擅背书才被夫子们夸奖,倒是颐潘贝勒上次在太学中所交的文章,实在使人惊艳呢!”
“哪里、哪里,只是小露学识,让人见笑了。哈哈哈……”
止不住的狂妄笑声震响在克穆亲王府的待客厅堂上,赫克律谨慎地应对着面前据说来探望妹子的颐潘贝勒,对他刻意装出诚意面孔下的阴狠得意好奇得很。
京城中的贵族甲胄们,谁不听说了太学街上他调戏民女且不自量力地与阿玛作对的丑事,依颐潘人所共知的卑鄙性子,应该是有仇报仇才是,怎么会如此好心地来见事件中另一个当事人颐竹?
何况,他为与颐祯贝子争袭世袭爵号一事闹得不可开交,断无闲工夫来表示友善,只怕是另有所图。
小心地藏起眼底的厌色,赫克律眼尖地瞄见大门口飘进的绣花衣摆,立即站起身来,“额娘吉祥。”
“宗……克律吉祥,坐呀!”差点儿脱口而出“宗亲贝勒”,颐竹尴尬地望着才及她下巴高的八岁男孩,觉得比应对发怒的阿玛还要紧张。
这是她第一次正式与他见面呢!小心地打量赫克律,颐竹惊喜地发现熟悉的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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