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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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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没有来扶他,小二不由心中悻悻,抬头看时,却看到他还站在那级阶梯之上,手轻微地在雕花扶梯上抚动,似乎是在勾画着那扶梯上花样,却又更像是在沉思着什么。

「真是的,人长得好,连手指都那么的纤长。」咕噜咽下一口唾沫,小二咕哝着走下剩余的楼梯。看到大堂之内刚才还觉得个个儒雅风貌的文人墨客,一时不由咋舌,「怎么一个个都变得这般粗鄙了……」咕哝着,他起劲地擦拭着柜台,方才在大堂之中回过头来望向柜台这边的几个人之中,有一个人走过来,轻敲柜台,「刚才来的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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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廊三寸地,一寸相思一寸灰,多少愁怅在心头。

雕镂着兰花的扶梯,是昨日所熟识的。离自己似乎是近在眼前的房间,也是昨日所熟识的。房门上画着的一副「江州百美」图,那些衣饰流纹,那些琴瑟丝竹,那些轻吟浅笑,那些山水轻云,无一不是他所熟识。

但是,为何却觉得是这般的遥远?

腿如绑了沙袋,沉重无比,这样子一步一步地踏上去,一声一声的脚步声,似是踏到了自己的心里。

一阶上去,心中牵肠挂肚。

二阶上去,心中愁肠百转。

三阶上去,心中柔肠寸断。

门近在眼前,竟只是虚掩着,轻叹一口气,打开门进去。手微抖。

「斐儿吗?」无计思量,心中如此的空虚,一时间被这如天籁般的声音填满了,思念如潮,一时涨得满满的,涨得心似乎都有点痛了。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望着俊秀的人儿从后殿走出。一袭银白长衣,儒雅瘦削,眉峰微蹙,为什么?为什么与我见一面竟是以如此愁容相看?

「下官拜见王爷。」我笑着袖手下跪。

「这算是什吗?」墨樵蹙了眉,眉间那一丝伤痛,似是揪了我的心一般的难受。

「下官初到京师,未来得及拜见王爷,倒是让王爷屈尊来请,真是折杀下官了。」口不择言,非是存了心,但是却不由自主地在刺伤着眼前的人,也在刺伤着自己。

这算是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

这样的一个人儿,在梦里,是多么的百般呵护,是多么的怜惜疼爱,今天到了自己眼前,为何却是这样子地在出口伤他?

墨樵沉默着。

我凄然笑道,「闻得王爷来召,下官受宠若惊,来此处匆忙,未来得及备礼,只有手中薄礼,还望王爷见谅。」

「这是……」面前的人儿惨白了脸,手微抖,摊开的手中,放的是一条粗糙的绳结。绳结处,绑着一条丝结。

物是人非。

当日家道中落,家中仅有一子一母,清贫人家,孝子辍了学帮着家里,母子孤苦,捡了一个来路不明的受伤文士,孝见人心喜,文士养伤之时便留了下来,两师徒,一个沉静,一个调皮,闲来习字念书,忙来烧火卖柴,少年情怀,不知何时心中竟生了情,跟前跟后,偷一个香吃一个豆腐,甘甜如蜜。偶尔去树林子里碰到一头从山里跑下来的小野驴,当徒弟的馋嘴不已,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逮住,却不能吃它,被师傅生生教训了一顿,嘿嘿几声笑,掩去心中满足。

便这般日子如流水,三载光阴逝去。

昨日事,不堪言,一提及,泪满襟。

两只清亮的眸子溜溜地转,视线落到师傅黑色长发上,为人师傅的今晚刚沐浴过,散着一肩黑发,随风而起,少年喉间咕噜咕噜吞口水,抢过绳头来,一下子便挑起师傅的头发绑住。七缠八缠,缠了个死结上去。

为人师傅的愕然,当徒弟的心中小鹿乱撞。

师傅笑一声,道句「毛躁性子不改。」割断了那短短一束发。

徒弟心里窃喜,装傻嘿嘿地笑,也断了自己一束发,快快,快快地跟师傅的结起来,便是「结发」了。嘿嘿嘿。心里偷偷笑,胸中充溢的便全是满足了。

心中惶惶,又想到师傅聪明如此,恐怕也来装傻,干脆嘻笑着挑明了。语音声朗朗,似是不经意,偏偏要师傅尽数听到,「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缘系三生,结发千年……」望见师傅笑容宠溺,便知好事将成。

窃喜,心中奸笑。

一夜好梦。惹得师傅又踢又打,甜蜜无限。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缘系三生,结发……

千年。

却为何仅仅五年,人影飘渺,不知所踪?

拼了命,筹了钱,考了秀才,再上了京,待到了出考场之时,方知师傅竟被人锁在深宫?

这番变故,何人能承受?

一时撕心裂肺,痴情难耐,摧人心伤。

「六年了……」墨樵长叹一声。「我也不知道将你唤来,要跟你说些什么。」

我脸上肌肉一松,挤出一个笑来。这一笑,虽然勉强,但是心中竟自放下许多,「于情于理,我都要来拜见您的。」我低头道。

「那头小驴呢?」

「小野驴仍在汾州,托了如花照顾,等几日过后,小福便会回去成亲,就权当送给他了。」我道,「只是那已经不是小驴了,都老得不能驮东西了。」真开始谈起来,闲闲几句,竟是没有开始那般难以忍受了。毕竟,都过了……六年了。

「令尊如何?」

「家母年事已高,动身不得,留在汾县,待我定下之时,便接她过去。」

「你可知,你将往何处?」

「身如浮萍,随水而去,到哪边是哪边。我这一生,也便当如此了。」

「……」墨樵沉默,拍拍身边紫檀雕花短榻,我过去坐下。

这小小房间内,装饰得倒也是典雅清丽。小小短榻旁放了一盆山石一盆寒梅,正是腊月时分,寒梅怒放,梅香扑鼻而来,与放在正中圆桌下的熏炉飘出的檀香气息混在一起,倒是别有一番风韵。

「当年我遇到你之时,你才十二岁,如今,过了这年,已经是二十有一了。」墨樵叹道,「是我害了你。」

身畔的人儿叹息一声,我伸了颤动的手,想触摸近在身边的人,印入眼帘的是镶了金线的银白色衣服,那般陌生,不由叹一声,生生地把十指缩回,手放回到自己身边。

「陵王多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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