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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在巨石阵做了计划之外的暂停,丹恩的马车还是按照预定时间在八点整抵达艾思特庄的前门。八点二十分时,他和新婚妻子已经检阅过盛装列队的家仆大军,而且也被审慎检阅过。除了极少数例外,现有的家仆都不曾见过他们的主人。但是训练有素加上薪资优渥使他们没有流露出任何表情,包括好奇。
一切都按照丹恩事前的吩咐那样准备就绪。在他们检阅家仆时,洗澡水准备妥当,晚餐要穿的衣服也熨平摊开。
男女主人一在宽敞餐厅的长桌两端入座,第一道菜就送了上来。冷盘够冷,热炒够热。用餐时,贴身男仆安卓从头到尾都站在丹恩座椅附近,所有需要两只手做的事都由他代劳。
洁丝看来丝毫没有被大如西敏寺的餐厅或在旁立正伺候的十余名身着制服的侍者吓到。
她在十点三刻起身离席,让丹恩独自享用饭后酒。仿佛在这里当了一辈子的女主人,她沉着地告诉总管罗达她要在书房喝茶。
她还没有走出餐厅,餐桌已收拾干净,酒瓶几乎同时送上桌,酒杯随即悄悄斟满了酒。听到丹恩说「可以了」,一大群侍者就像幽灵一样安静迅速地消失。
这是丹恩两天来第一次拥有隐私,也是第一次有机会深思如何让新婚妻子失去童贞这个难题。
但他脑袋里想的却是赶了一整天的路真累,麻痹的手臂阵阵抽痛,餐厅里太安静,窗帘的颜色太难看,挂在壁炉架上的风景画太小。
十点五十五分,他推开没有动过的酒杯,起身走向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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洁丝站在一座书架前,架上的大型祖传圣经摊开在记录家庭成员、生死、结婚的页面上。丈夫进来时,她责备地看他一眼。「今天是你的生日,」她说。「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靠近,瞥看她指的地方,冷漠的脸孔戴上惯有的嘲讽面具。「真想不到!我可敬的父亲竟然没有把我的名字涂黑。真是太令我吃惊了。」
「我应该相信既然你很清楚艾这个姓氏的由来,却对祖先不感兴趣,也从来没有看过这本圣经吗?」她问。
「祖先的事是我的家庭教师告诉我的。」他说。「他经常带我到画像走廊散步,努力使历史课程生动活泼。他会停在一幅有着金色长卷发的中世纪骑士画像前严肃地宣布:第一任黑野伯爵,受封于查理二世国王统治时期。然后他会陈述那个时期的重大事件,说明我的祖先在其中扮演的角色和封爵的经过。」
教他这些的是他的家庭教师,不是他的父亲。
「我也想接受那种方式的教导,」她说。「也许明天你可以带我逛逛画像走廊。我猜它一定有十一、二英里长。」
「一百八十尺。」他说,目光回到圣经页面。「你似乎把艾思特庄想得太大了。」
「我会慢慢习惯的。」她说。
他依然瞪着记录他生日的页面,冷漠的表情没有改变,眼神里却多了困扰。洁丝心想,是不是下一笔记录令他烦恼。她替他感到悲伤。
「我在你失去母亲的次年失去双亲,」她说。「他们在马车意外中丧生。」
「热病,」他说。「她的死因是热病。他把那件事也记进去了。」丹恩似乎很讶异。
「令尊的死是谁登录的?」她问。「那不是你的笔迹。」
他耸耸肩。「大概是他的秘书,或是教区牧师,或是某个爱管闲事的人。」他拨开她的手,将古老的圣经合起来。「想知道家族历史,房间另一头的书架上有好多本。巨细靡遗的记载应该可以追溯到诺曼征服者。」
她再度翻开圣经。「你是家长,你必须现在把我登录进去。」她轻声说。「你娶了妻子,你必须把这件事写下来。」
「一定要现在写吗?」他扬起一道眉毛。「万一我决定休了你呢?到时我又得回来把你的名字涂黑。」
她走向书桌,拿起笔墨,回到书架前。「我倒要看看你怎么休了我。」她说。
「我可以宣告婚姻无效,」他说。「理由是订定婚约时我精神不健全。就在前天,朴茨茅斯爵爷的婚姻就以那个理由宣告无效。」
说归说,他还是接过笔墨,郑重其事地用粗黑的书写体记下他们的婚姻,还加上几个花体字来加强效果。
「很好。」她倾身观看。「谢谢你,丹恩。现在我也是柏家历史的一部分了。」她察觉到自己的胸部靠在他的手臂上。
他也察觉到了,他像被烫到似地抽身躲开。
「是啊,你在祖传圣经里名垂千古了。」他说。「我猜你接下来就会要求找人替你绘制画像,到时我还得把一个赫赫有名的祖先搬进仓库,腾出空位给你。」
洁丝原本希望洗澡、晚餐和喝了两杯酒可以使他平静下来,但他和刚进艾思特庄时一样紧张。
「艾思特庄有没有闹鬼?」她假装漫不经心地走向一排高高的书架。「我会不会在三更半夜听到铁链当啷声或凄厉叫声,或看到奇装异服的男女在走廊上游荡?」
「天啊,不会。是谁给了你这种想法?」
「你。」她踮起脚尖查看书架上的诗集。「我无法分辨你是准备告诉我某件恐怖的事,还是在期待某件恐怖的事发生。我以为那件事可能是柏家人的鬼魂从墙壁里冒出来。」
「我没有在为任何事做准备。」他向壁炉走去。「我自在得很。一个人在自己家里该有多自在,我就有多自在。」
在这里,他从家庭教师而非父亲口中得知家族历史,她心想。在这里,他十岁失恃……丧母之恸似乎至今未减。在这里,他从来不曾翻看过古老的祖传大本圣经。
不知道他对过世的异母手足是早有所悉,或是和她一样今天才第一次看到他们的名字。
她拿出一本装帧精美昂贵的《唐璜》。
「这个一定是你买的。」她说。「《唐璜》的最新诗篇四年前才出版,我不知道你喜欢拜伦的作品。」
「我不喜欢。」他在壁炉前说。「我有一次去意大利旅行时结识他。我买下这本书是因为它的作者是坏人,它的内容据说有伤风化。」
「换句话说,你没看过。」她翻开书本,从第一章挑了一节开始念:「几年前她嫁给了一个五十岁的男人,那样的丈夫不计其数。但我认为与其要一个五十岁的,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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