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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带着自己吃的干粮茶水,不需要用那么大的容器。
“这个……嗯,阿玛……女儿是想,给前来吊唁的皇亲们带些吃的喝的。”
左思右想,不善谎言的佟奕馨只得实话实说。
“来吊唁的皇亲?你是说,最近有人到草堂来?”佟国璋深陷的眼窝眯了起来,似坠入沉思,“最近……好像只有敬王府举过丧,难道是萨济尔?你见到专职护卫皇上、带领驻京八旗精兵的禁卫军都统?”
“敬王府?萨济尔?什么禁卫军?我、我不知道他是谁。”一连串的人称、官衔听得她头昏脑胀,佟奕馨轻咬嫣唇,黛眉聚锁,思量好半晌,“阿玛,女儿昨儿遇见来吊唁亲人的皇族,估计他今天或许会再过来,想到这气候如此寒冻,陵园附近又杳无人烟,心想他可能需要些干粮茶水,所以就赶紧备下了送去。”
“嗯,馨儿心思真是细腻。”点了点头,佟国璋由衷地称许,“都统大人见着你,一定称赞你的懂事啊!”
“不不!阿玛,我没正式见到他。”佟奕馨莫名涨红了脸,急忙解释:“女儿到了草堂,发现有人留下足印,有香烛燃烧后的痕迹,又远远望见有名男子策马离开,猜测他是来吊唁的。”
“喔,那肯定是都统大人没错了。”佟国璋低头沉吟,叹息道:“可惜啊,他的新福晋是八旗秀女里少见的芙蓉妍丽且睿智聪慧,这么个秀外慧中的好女人竟如此薄命,真是可惜了。”
“女儿感觉到,他……他似乎很悲伤。”佟奕馨神情幽凄,想起那字字带泪的诗句。
“嗯,那是当然。”佟国璋摇头叹息,对于都统大人的私事不再多提起,他更关心自己女人,“不过,干粮也不必急着天没亮就送去啊!你为了我的病,操劳了好些日子,不多歇息怎么行?阿玛担心你身子撑不住。”
“阿玛,我没关系,真的。反正我也睡得很够了,您再歇会儿,女儿该走了。”
佟奕馨匆促应付父亲,保留了她特意早起前往的真实理由,是为避免与“他”正面碰见。
那是一种难以言说的矛盾心情,一方面被他出色的文采及伟岸外貌吸引,另一方面又顾忌着自己的奴仆身份,潜意识地想回避。
虽然之前佟奕馨不确定他究竟有多高的官阶,现在得知他身为禁卫军首领的都统大人,整个京城与皇室的安全由他负责,按理这个官职不仅是不容冒犯的朝廷重臣,更是“御前第一红人”!
况且,她也不是睡够了而早起,根本一整个晚上都没睡好,脑海里翻来覆去尽是他昂然不驯的面容,他的沉思,他的叹息,他亲手写下、带着无比哀凄感怀的字字句句。
“好吧,你快去快回啊!”佟国璋目送女儿离开家门。心中又升起无数的感慨无奈。
自己身子确实快不行了,难道,他真要让金贵的金枝玉叶孤零无依的留在这荒郊野地里终老?
佟国璋摇了摇头,无论如何,绝不能留她一个人独活,就算一辈子也回不了王爷府当格格,至少得给她张罗一处安全妥当的居所才是。
拖着油尽灯枯的身躯,佟国璋吃力的躺回床上,想起女儿渺茫的未来,他忧心得毫无睡意,闭眼思索各种对她最好的安排。
然而,这一想他却是更加无奈,辗转反侧,再难将息。
匆匆赶往草堂路途中,佟奕馨素净的脸蛋上布满愁容。
不知怎的,对于父亲的病情她隐约有种不祥的预感,好几回老人家夜里不能睡,她陪在身边侍奉汤药,阿玛深思恍惚地说起很多过去不曾提起的往事。
说到年轻时,他贵为前朝皇上跟前红人,肩负屯驻边塞的重责大任。
身为督军的他为朝廷立下不少功劳,当时“佟督军”的名号响亮,勘称威震天下!
无奈树大招风,功高震主,皇帝误信贼臣,听信谗言,认为督军勾结塞外异族有叛国之嫌,一怒之下将其贬为庶人,守卫皇家陵墓,一生不得回京。
佟奕馨很少听阿玛将过去遭奸人所陷的悲恸过往说得如此详细,她隐约觉得不对劲,又不知道哪儿不对劲。
哎,总之心头梗着好大一块疙瘩,梗得她连呼吸都不顺畅了。
她一边大口吸气,一边加快脚步前往草堂,打算放好干粮和茶水后,立刻赶到大夫那儿给阿玛多抓几帖补药,她不想太快失去阿玛!
虽然他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但阿玛是她一生中最亲的亲人,她完全不敢想象,哪天要是失去了阿玛该怎么办?
想着,佟奕馨不禁热泪盈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