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喀作响之前把皮裘围在空空的细颈上,下意识地将脸埋进那温暖的毛领中,意外的嗅着了他身上的味道,陪伴了永昼一整晚的味道,也是能令她安心的味道。
回到眼下,正端坐在石椅上的永昼褪去了一身的慵懒,戴上她习惯的冰冷面具,默然地面对这个世界。这并不能叫做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她只是将真实的性格隐藏起来,另外塑造一个坚强的自己以作为防线。
对她而言,昨晚所看到的无垠好像一场梦。那个无垠没有锐气,全身只有能够安抚人心的温柔,他的一个碰触、一个气息,都复写在永昼的脑海里肌肤上发丝间,令她无法清醒。若将她的这番感想告诉任何一个白露国的人民,她想,一定会笑掉人家大牙。传说中的毁灭之神黑胄战君怎么会跟温柔这两个字沾上一点边?那是不可能的。是啊,因为连她自己都觉得荒谬。
十指交握着,永昼确确盲一实感受到了无垠传递而来的暖流;她从父王病倒之后便没有一夜能安稳的睡下,更遑论在决定要与黑胄战君联姻之后,压力和不安更逼得她夜不成眠;持续了不知多久这样艰苦的日子,却在昨晚,她深深地、没有任何干扰地享受了一晚无忧的睡眠。
想起在半梦半醒之间心底的低喃,永昼对自己的反应感到不可思议!她居然希望无垠不是黑胄战君,希望他们其实是两个不同的人,若是这样,那又如何呢?永昼就可以撇清仇恨和无垠的关联,然后呢?她希望接下去是怎样发展呢?
皓齿轻咬胭脂红唇,紧握的十指让指尖都失去了血色,乱成一团的心使她感到窒息。
是因为接近梦境,所以他的嗓音听起来如此才温煦吗?或者其实真是一场梦?永昼想再一次、再一次确认,无垠是否也同她一样有张面具,隐藏起另一个自己?
拼凑起昨晚无垠说的话,永昼只记得些许,但已足够让她困惑。对白露而言等同于死神的存在,对黑沃来说则是不亚于神只般的伟大,这样的无垠也会
放下身段检讨自己,甚至自责,他不会一味的骄傲,也不是嗜血成性的杀人魔。
是否可以用贤君这个词来形容他呢?望着阴郁的天空,蓝眸深处浮现父王老迈的病容。
一向被百姓爱戴的父王在刚与黑沃国交战时就因为瞧不起年纪不到他一半的黑胄战君而吃下第一场败仗。永昼忆及父王震怒时所说的话──「那个乳臭未干的酗子懂得什么叫治国吗?不是带兵侵略它国就能成为英雄啊!」现在的永昼似乎已经渐渐能明了,那个披上重重铠甲、挥着长刀,率军破坏和平的君王在思考些什么了。只是,愈是接近无垠的内心,永昼就愈想逃,因为无论他有着如何悲伤的过去,抑或背负着多么沉重的使命……身为敌国的公主,她也无法原谅他。
就在这时,默芸端着热茶走下阶梯;当她来到永昼身边时,永昼却没有察觉;一反以往敏感的她,默芸不用猜也知道一定是发生什么事了。
将茶壶放在石桌上的轻脆声响终于唤起永昼的注意,可能是想遮掩自己的失态,她在慌乱之际忽然吐出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问题:「为何这瀑布的水似乎比昨天来得少?」
微笑地为眼前可爱的王后斟了热茶,默芸将稍烫的杯子置于永昼的掌心,接着两手为她拉紧皮裘的领子,将她照顾得无微不至。
「奴婢可以坐下吗?」她问,深灰的眸子露出淡淡的笑意,甜甜的酒窝嵌在净白的脸上。
永昼点了点头,轻啜了口黑沃的茗品──墨雨香。
落坐于永昼身旁的默芸和她一样眺望着远处的山头,那双平时滴溜溜打转的水目,无意间流露出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成熟。
「山顶的源头开始结冰了,从今天起会明显的愈来愈冷,下个月应该就会下雪了。」转过蜂首看永昼,她微笑地说:「所以奴婢才希望您能把这件皮裘披着,虽然它不是白色,但绝对可以保暖。」
她沉默不语,若是昨天以前的她,要她穿上这件皮裘绝对是抵死不从;但反观今晨,当默芸提到希望她今天要外出的话,最好是把无垠留下的皮裘披在身上保暖,面无表情的她只是不答应也不否定,任由默芸为她披上。
时序已入冬,白露国的冬天也有寒意,但除了北方的少数城镇,全国几乎是不下雪的。相对于白露国的温暖气候,黑沃国真可称得上是严冬了。永昼刚有记忆时,便和父王母后前往北郡巡视过,那是她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看到从天而降的纯白雪花,虽然小手已经冻得发红,头一次看见雪的永昼依然兴奋地在雪地上玩耍不愿进屋,直到母后担心她染上风寒才将她抱进屋里。火炉旁,父王将全身冷冰冰的永昼包在大衣里取暖。母后柔美的笑容,父王宽厚的怀抱、温暖的火光,交织成一幅美好的天伦之画,封存在永昼已长大成人的心中,当年单纯的快乐,似乎已不复见。
人必须往前走,要前进就必须付出代价;走得愈远,失去的也就愈多。
「昨日战君带您去了矿坑吗?」默芸的声音唤醒了永昼,于是她颔首。
永昼没有注意到默芸的眼里划过一丝复杂的波动,但只一瞬便消逝,因为那是不该存在的情绪。
「战君自小就把那座矿坑当作第二个家,虽说凌霄殿和矿坑无法比较,但在意义上而言,作为我国命脉的矿石其重要性远超过用血泪堆积而成的凌霄殿。」她没有说出口的是,当无垠要去矿坑,总不让任何人随行。
在她踏进宫中的三年后无垠便登基成为新王,然关于这位救命恩人的事迹,她可一项都没漏听。知道得愈多,就愈无法自拔的崇拜他、尊敬他。
像她这种来历不明的孩子连在凌霄殿做下人都是件难事;黔柱受无垠所托,将她收留作为丫鬟,赐名默芸。直到无垠成了新王,默芸便积极争取进宫服侍的机会,她有着强而有力的后台,因此晋升的过程十分顺利,但主因还是战君非常重用她。因为默芸尝过这个国家的悲哀;背叛她的不是她的双亲,是这个国家,无垠曾这样告诉她。
永昼看着默芸,这个一直让她无法不去在意的宫女。说她是宫女,永昼认为不妥。从她和其他婢女之间的交谈语气以及态度看来,都绝不是一个宫女所能掌握的权力。再说默芸的谈吐不俗、相貌清丽,气质可比大家闰秀,这些特质都不可能在一个宫女身上存在。
遗是因为黔柱将默芸收为丫鬟只是名义上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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