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灌两杯香浓的茶,肚子饱了七分,还有一颗又圆又红的桃子又饱了两分,最后一块黑糖姜汁糕将最后一分给塞得满满。
呼,撑饱之后她将行囊收妥,突然在行囊一角发觉她顺手塞进去的小锦囊。
「鸣凤,喏,这个给你。」她差点忘了这要紧事。
「是什么?」他问,因为好奇心使然,同时动手解开锦囊系绳,里头是四颗比药丸子大一丁点点点的圆珍珠。「晚艳姊姊,这是?」
「给你的。」
给他吞的吗?「你给我珍珠做什么?」
「你带回去,要是有急需就卖了它换钱。我手边没有太多银两,之前全拿去订做了一对锤子,将自小存的零用都花光了……」
「锤子?」
「像脑袋那么大的双锤,一边各二十五斤,耍起来很帅气呢。」虽然她现在手边没有锤子,仍认真挥舞着手臂。
不难想像神力如她,挥舞着重锤在练武的模样。
「晚艳姊姊,你既然将手边银两都花尽,那么这四颗珍珠,我不能收。」他退还给她,心里没说出来的是:这四颗小丸子珍珠,我根本看不入眼,我幼年时拿来打弹珠的珍珠还比这大上五、六倍。
「你收下。」她又推回去,这回牢牢握住他的手指,将装着珍珠的锦囊包覆在他掌心,不给他拒绝机会。「我住叔父家,有吃有喝有住有穿,没什么需要用钱。」
他无法推辞她的好意,因为——她那股神力,几乎要握断他的手指。
「晚艳姊姊——我收就是了,我收就是了……」赶快放开他的手,说不疼是骗人的!
莫晚艳得到满意的答案,这才瞑目松手。「你要好好运用它。这条长系绳可以拿来挂脖子上,别弄丢了。」
「好。」他在心里苦笑,但没表现在脸上。
「那珍珠原先是镶在我娘首饰上,她很少戴这些累赘东西,最常戴的只有战盔。听说珍珠首饰还是我爹送的订情物。」提到爹娘,她脸上又有笑了。
「这么珍贵的东西你还大方送我?」一听见珍珠的来源,他很吃惊。
「也没什么珍贵啦,珍珠首饰都坏掉了,珍珠散了大半,只留四颗珍珠也没用,身外之物又不能让我爹娘回来,我才不觉得几颗珍珠代表什么。」她耸耸肩。
「你看得还真透彻。」一般人都应该会将死者的遗物视为宝贝,她倒怪异,反其道而行。
「我把爹娘放在心里就够了。」她按着胸口。
「岂止放在心里,你嘴上也全是我爹怎么样怎么样我娘怎么样怎么样。」
「好像真的是耶……」回想自己一路上说过的话,几乎十句不离爹呀娘,像个孝似的。
「但是你看起来还满快乐的,在你叔父家当个小孤女,日子很好过?」
「还不差啦,书里写的苦命小孤女我倒没遇过。我爹说,自立自强,我娘说,求人不如求己,加上他们给我的好手好脚,我没吃什么苦。」最多只是叔父不怎么宠,堂兄弟姊妹不怎么亲,府内府外没什么人聊心事——但通常她也不会有啥心事啦,她又不自寻烦恼,也不自讨苦吃,自得其乐得很,堂姊有书读,她跟着读,堂哥有师傅教武,她跟着学,堂妹做新衣裳,她有不要的旧衣裳——实际上只穿不到三次的旧衣裳——可以拿,府里今天多煮两盘菜,她也能多挟两口,多好。
「你还满坚强的。」又不自怨自艾,不认为自己死了爹娘可怜,不以自己是孤女而博取同情,实属难得。
「哭哭啼啼又不会让我的日子变得更好,快快乐乐过生活才实际。」她一直是秉持这个原则,将来也不打算改变。
「你大概不管在哪里生活,都能活得很好。」
包括……在宫里。
这念头完全出自于本能,他未曾深思熟虑,只觉得带她回皇城,留在他身边,应该很有趣。她笑起来很阳光,是个孩子还爱装老,爱听他姊姊、姊姊的叫,有时被他的笑容迷惑得茫茫然的,露出难得的憨傻,有小女孩的天真,小女孩的无邪,小女孩的善良贴心,小女孩的不顾后果,真的好想将她留在身畔……
「应该吧。」她也很有自信。看看天色,「鸣凤,我们差不多该赶路了。」
「嗯。」
虽说是赶路,实际上两个孩子根本是边走边玩,见到路边果树结实累累,她与他会兴奋尖叫,一个树上摘一个树下接,然后沿途就啃着果实过一餐。
傍晚下了一阵突然大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她一手拉着他,一手拉着马,急乎乎要找遮蔽处,最后只能躲在大芋叶下,两人淋得尽湿。他长这么大,可从没淋过雨,哪回出入不是有宫婢小心伺候着,被冰冰冷冷的雨水打在身上的滋味很是新鲜,倒是她,一脸恼着,担心他会受风寒,嘴里一直嘀咕着要老天快快停止,别再倾倒雨水了。
看着她蹙眉的认真模样,他笑了,挨近她,跟她一块淋雨。
大雨来得快,去得也快,一盏茶的功夫过去,雨停了,两人又继续赶路,找着了野店住宿,先将湿衣裳换下来晾干,行囊也湿了大半,几件衣裳也湿得无法再穿,只好硬着头皮向店家暂借两套衣裳。
小小房里,处处披着湿衣,她推开窗,想让风进来,瞧瞧能否让衣裳快些干。
一些湿掉的糕点也得先吃掉,否则坏了多可惜。
「鸣凤,喏。」她塞给他两块湿湿的枣泥糕,自己嘴里也叼着一块,含糊道:「我帮你擦头。」扬扬手上店家借衣裳时顺便借来的布巾。
他转过身,让她动手处置他的长发,反正他也不懂如何自己打理它们。
「你的发质真好。又滑又亮的。」
他淡笑。那不是理所当然吗?天天有宫女拿着药泥替他护发,不好才该自省。
「我的就好糟糕。」说着说着还自厌地揉弄自己那头湿发,也因为湿,所以鬈得更严重,完全毛躁地披在脑门后。平时她会将整头长发扎成粗辫,让人瞧不出它的夸张,现在为了晾干它,只好献丑。
「像狮子。」九岁那年,友邦进贡两只狮当礼物,让他养在御花园当宠物,其中一只的鬃毛就像她这德行。
「舞龙舞狮的那种狮子?」
「你没亲眼瞧过狮?」
「那不是书上假想出来的动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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