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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五点,还不到晚餐时间,吃什么火锅!
“去吃名字让你很唾弃的棺材板,今天换你请客!”救命大恩,吃她一顿点心也不为过。
“啊,好的,没问题。”她连声应答。
傅克韫斜瞟她一眼。答得这么干脆,早知道就敲她一笔六星级国宴!
他们之间,开始会有课业以外的对话,并不刻意,自然而然就演变成如此了。
有时,她会很沮丧地问他:“老师,我是不是很不适合从商?”
“你问我实话,那答案——是。”答得快狠准,没有半点犹豫、不带一丝迂回,不怕伤了她的心。
虽说,这就是他之所以在这里的原因,但有些事情跟天分有关,不是努力去学就有用,她对数理明明就不在行,那么差的数字概念,从商只会死得很难看。
“喔。”她泄气地应声。明知他就是这种人,不像别人会说好听的奉承话语,心里还是小小受伤了一下。
“怎么?很失望我没说:‘你已经很努力了,基本上你还是有潜力的,假以时日必成大器。’之类的话?”很抱歉,违心之论他说不出口。
“不是。”她闷闷地回应。她知道自己不是做生意的那块料。“我只是、只是有时候会想,如果我不是杜家的长女,是不是就不用强迫自己去读讨厌的商用数学、经济学?是不是就可以多一点时间跟父亲撒撒娇,像全天下的女儿一样?我明明好讨厌数学、好讨厌一个人吃饭……”
她顿了顿,苦笑。“你一定会觉得我太不知足,无病呻吟吧!明明过着衣食无虞的富裕生活还有什么好抱怨的,有些人为了生活,承受的压力比我更大,我根本是好命到被宠坏了,没吃过苦才会这样说……”
“确实。”她的确不懂生活中赤裸裸的残酷与现实,不曾体会过为了一文钱,自尊被人踩在脚底下的屈辱,那是与她完全不同的世界。
但是他也不会嗤之以鼻地说她全是无病呻吟,或许有钱也有有钱的烦恼,那同样不是他能理解的世界。
“你只是孤单。”
一语中的。
他这个人,不说则已,开了口就是一箭穿心。
“我没有朋友。”她泄气地坦承。“你相信吗?我甚至跟你从夜市捞给我的那几条鱼说话。”
“人缘这么差?”
她不晓得这算不算差,愿意靠近她的人很多,男生、女生都有,但是没有一个人可以让她说心事。
为什么愿意对他说那么多?或许因为他与那些人不同,不会曲意奉承,也没有追求讨好的意图,反而让她比较自在吧!
“你知道吗?小时候我被绑架过。”她冲动地告诉他。
“嗯?”他挑眉。果然有钱人也是有烦恼的。
这些话,她没有对任何人说过,不知不觉,话便由嘴巴里冒出来了,她对他说了很多很多。
那一次绑架,她在不知名的山上待了三天,被蒙住眼睛、嘴巴,关在漆黑的木柜里,山区常常下雨,那时她以为自己会死。
但是她没有死,被救回来之后,有好长一段时间害怕黑暗、夜里不敢入睡,从此听到雷声都会恐惧莫名。
后来知道,绑架她的主谋,竟然是同班、坐在她旁边的同学的父亲,有一阵子她还常常去她家玩,觉得同学的双亲都很亲切,她根本没有想到,他们会这样伤害她。
接着,以前司机的女儿很活泼,常常跟她一起玩,有一段时间她也很开心,她以为她们是好朋友,却察觉到对方总是从她这里偷走一些小东西,从发夹、CD等小东西到名贵手炼——那是父亲送她的八岁生日礼物。
后来,她再也不敢与人太亲近,对人总是有防心。
她也觉得这样的自己好糟糕,不曾试着打开心房接纳别人,又要别人怎么真心对待自己呢?可是……她就是做不到。
除了亲人,她没有办法信任谁,她总是被算计、被利用,她已经怕了,有时好恨自己杜家大小姐的身分。
如果她不是杜家的大小姐,就不用老是想着,这个人接近她,是真心想对她好,还是想从她身上得到什么吧?
她还跟他说了很多从来没对别人说过的心事,他很少回应她,但总是会安静倾听;他不会说好听话安慰她,但只要一开口就不会敷衍她。
他说:“你有没有想过跟令尊谈一谈?他不见得一定要你为他的事业尽什么心力。”不懂与不想是两回事,不懂的可以学,如果是不想,他不以为杜明渊是会勉强女儿的人。
强迫自己做不适合的事情,她不会快乐,那绝非疼女如命的杜明渊想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