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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稍斜看见白岫,不由张大嘴,差点“喂”出声——老兄,你不要看那么明目张胆聚精会神啊!
一块石子丢过去,提醒已经暴露在树外的他——回来,孝子不要乱瞧!
石子落地声惊动两人:“有人!”
哲兰看见不远处树边的白岫,顿时放心:“不要紧,阿岫不懂。”
尼满却害了羞,拉着哲兰速速遁逃:“快走。”
两人没了踪影,卢射阳才愧疚地从树后现身:“阿岫,我可不是故意要教坏你,你看过就忘,别放在心上。”
白岫困惑地问:“他们……为什么那样?”
“喜欢喽,亲一亲抱一抱有什么稀奇?”卢射阳敷衍他,“你长大就明白了。”
“我不是孝子。”
“好好,你不是。”不过,跟孩子没太大区别。
白岫不再问,他知道自己与别人有所不同,所有人都和颜待他,与他说话也跟同龄人不一样。平时他多与阿吉嘎、萨图等一起游戏,站在一群少年孩童里,他的存在犹为突兀,久了虽不觉如何奇怪,只是大家言谈中,仍显出他与旁人的相异。
不是没有觉察的,有很多事对于他来说懵懂不清,似乎明白,又似乎不明白,想问,却怕本是不该问的,问了要被人笑。他所理解的世事与他的年纪不相应,让他时时困惑不已。
烛雁便曾说过,他平空消蚀了十几岁,从孩童时候重新来过。
是好?是坏?他不知道。
沉默地与卢射阳一起回去。半路上,卢射阳被阿克敦拉去帮忙捉脱了圈的猪仔,他便一个人慢慢踱回家去。
进了屋子,烛雁在整理一些针头线脑的小玩意,看见他,煦暖一笑:“大哥,回来了?”
白岫便觉,想那些七七八八做什么用,只要回到家,能看见烛雁熟悉的笑容,就够了。
※※※
晚上,西屋炕串了烟,一屋子浓烟将烛雁呛了出来,炕灰沿着炕席缝扑出,光清灰就清了一顿饭功夫。浊烟两个时辰也没散尽,薰得人头晕脑胀,烛雁只得抱了枕褥到东屋来挤。
“大哥,你移一移,炕头让给我。”很无情地将兄长轰到炕稍去。
折腾了大半夜,炕头也没有了热度,被窝里凉得像冰窖,再困也不爱往里钻。烛雁将火炭盆移到炕沿边,拨了拨炭灰,暗红的火苗立刻窜出来。
她冷得哆哆嗦嗦,嘱道:“大哥,你先睡吧。”见白岫脱了外头的袄,仅穿着单薄的亵衣,距自己不远不近的,忽然觉得有点怪,又说不出哪里怪。想了半天,大概极少和大哥同屋睡,有点不习惯罢了。
凉凉的被子覆在她肩上,她立即打个寒战:“不要,被子好冷。”
“盖一点东西,总比不盖强。”白岫安慰道,“忍一忍,焐一阵就暖和了。”
“冷!”她牙齿都打颤,“大哥,你的袄给我。”
披了白岫的袄,内里还有他身上的热度,暖乎乎的舒服得很。烛雁念头一转,将兄长欺压到底。
“大哥,躺进来。”让白岫躺进她被褥间,等焐得暖和,再把他轰走。
白岫乖乖无怨言地给妹子暖被,听她问着:“今天去汉庭哥那儿看书,他又啰嗦你什么没?”
“没有。”
“卢大哥也没拉着你惹祸吧?”
“没有。”
“没去找莫尔根玩儿?”
“没……”
这边漫不经心地问,那边认认真真地答,炭火盆里火苗闪着微弱的光,暖烘烘翻腾着热流。
身后窸窸窣窣的,白岫坐起身,将她笼进被里,“被子热了。”
她讶笑:“大哥,你是火炉!”这么快就焐得暖了,热量果然不可小觑。
和烛雁一同披着棉被烤火,听她有一句没一句说些琐事,白岫也有一句没一句应着。这样乍暖还寒的春夜,心里融融的,冷意也渐渐淡了。
侧过头瞧烛雁,她晚上不画眉,眉睫浅淡,有一种白山秀水的清冽,时不时看过来一眼,笑着,说着。
烛雁唇色也淡,柔和的粉润色,多么好看。偶尔咬唇笑一笑,淡淡的红便漾上来,添几分艳。
忽然想起白日里,树林中相拥的那一对有情人。
要好的两个人为什么会相互亲吻呢?是因为哲兰的嘴唇像烛雁一样可爱吗?
靠在烛雁鬓间,她耳前的肌肤细致柔嫩,依稀可见极淡的茸毛,发丝颈间,隐隐一股好闻的清浅香气。
“大哥,你要睡了吗?”
他含糊地应,贪恋着烛雁柔软的耳鬓颊畔。
“回你那里睡。”
烛雁轻轻推一推他,他的脸贴在自己颊旁不肯动。她只好稍侧过脸,肌肤摩挲,看见他漂亮的长睫毛。
“大哥?”
白岫似是半睡半醒,凑得那么近,探一探,便触在烛雁温软的唇上。
烛雁失笑:“大哥,你梦见大黄么?”
她本以为白岫睡得迷糊了,谁知他又一次凑近来,意犹未尽地亲吻住她。
烛雁呆住,反应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