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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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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做一个好丈夫、好爹爹;期望越大,失望就越深,她以为这辈子将永远陷在这个无奈又无力的婚姻里了。

休了她倒好,她解脱了。

心,不知搁哪儿去了,空空洞洞的,好冷,冷得泪水都冻凝住了。

“长寿!你这没天良的!”春香看到休书,震惊不已,破口就骂。

“少奶奶,对不起!”长寿噗通跪了下来,哭道:“我不想送信,可少爷出门前,叫我一定得送,我……”

“去送吧。”琬玉面无表情,递回了休书。

“少奶奶,呜呜……”长寿用力摇头,哭个不停。

“春香,你带长寿去见我大哥。”

“小姐!不要啊!”春香也哭了。

“庆儿,跟春香出去玩。”她蹲下身,轻拍小娃儿的屁股。

“玩玩!”庆儿笑嘻嘻地推了推长寿,又拉了春香往外走。

琬玉转过身子,不再理会长寿和春香的哭唤。

房门关起,笑声和哭声阻绝于门外,房间恢复清晨应有的宁静。

坐下来,正好望进了梳妆台镜子里的自己。

面容瘦削,双眼晕黑,唇色苍白,鬓发凌乱,昔日自以为幸福的新娘子怎么不见了?换上的却是一个疲惫不堪的弃妇啊。

她有多久不曾对镜妆扮了?女为悦己者容。新婚时,她天天将自己打扮得美丽动人,换来夫君赞赏的目光;接着他会摸上她的身子,逗得她羞涩难当;他再微笑将她推倒床上,坏了她费心梳了老半天的发式……

她解下不成形的发髻,拿起木梳,漫无心绪地梳理着。

镜中女子神色茫然,她好像看着一个陌生人,陌生到令她害怕。

一股强烈的不适从腹中翻搅而出,直直冲上喉头,她赶紧掩住了嘴,挡住那几欲狂呕吐出的酸水。

昨天早上也是这样。她的月信迟了一个月,她起初以为是生活骤变,寝食难安,影响了日期,但一推算日子回去,她不得不接受事实。

他们很久没同房了,那夜他照样醉醺醺地回来,她正在宽衣,他见了就抱住她,极尽缠绵温存,温柔到她以为他转了性,直到他在睡梦中喊着不知哪个妓女的名字,她瑟缩在棉被里,不觉潸然泪下。

此刻,她的双眸黯淡、神情疲惫,该流的泪早就流完了,破碎的心也已无可弥补,可偏偏在她空洞的体内,竟然开始孕育一个新生命!

她摸向肚子,触感温暖实在,心头一酸,泪水陡然狂泻而下,心疼的不是被休离的自己,而是这个孩儿;他还没出世,爹就不要他了!

晨雾已散,朝阳映透窗纸,大片挥洒进屋,她坐在房里的阴暗处,痴痴面对镜中惨淡的自己,再也感受不到阳光的温暖。

两年后,京城,刑部郎中薛齐的自宅。

“薛老弟,老朽就这样叫你吧。”卢衡喝了一口茶,拉开笑脸道:“咱是同乡,又难得同时在朝为官,这也是我想跟你结个姻缘的原因啊。”

“卢大人好说。”薛齐礼貌地回话,并不正面答应。

这一年来,工部尚书卢衡时常借机亲近他,他并不以为意;就如卢尚书所说,难得同乡在朝为官,平日相聚,一叙同乡情谊也不为过;但很快地,他就知道卢尚书的目的了。

“唉!老朽明白。”卢衡长叹一声,感慨地道:“薛老弟大概要嫌弃我这个女儿是再嫁的,可她离开江家也是不得已。我那万恶不赦的亲家发配边关,不成材的女婿竟也陪着他爹一起去,如今不知死活;而江家宅子被朝廷封了,我可怜的女儿还能往哪里去?唉,当然是回娘家了。”

“或许将来卢大人的女婿还是会回来。”

“我也不瞒你了。”卢衡又是长吁短叹地道:“姓江的小子不知发了什么失心疯,当年就休了我苦命的女儿,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唉!我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差点葬送在江家了,我当爹的心痛哇,不忍见她一生孤苦,想趁她还年轻,再为她寻觅个良缘。”

“原来如此。”

“薛老弟你放心,我前头都说过了,我这女儿三从四德、温柔贤淑,她生的江家孩子会留在卢家,她嫁过来,只会专心照顾你的儿子,将来还会为薛家生下更多的儿子。”

“卢尚书,婚姻大事,兹事体大……”

“这个当然。”卢衡立刻抢话,仍是一副讨好的笑脸。“你慢慢考虑。老朽也是为薛老弟你着想,你丧妻多年,也该找个妻子主理家务;太年轻的嘛,没有生养过孩子,怕是不懂得照顾令公子,也怕年少娇生惯养,不会侍奉夫君,我女儿今年二十二,不大不小,正合适。”

送客出门,薛齐的耳根终得清静,他站在院子里,陷入长考。

面对卢尚书突兀的提亲,他大可断然拒绝,完全不怕得罪官居二品的尚书大人,只因为他虽是个正五品的刑部小官,但他却有个当朝最为位高权重的恩师——内阁首辅太师翟天襄。

说是恩师,缘起于当年科考进士及第,派至刑部“观政”,以谈论律政的文章受到当时的刑部尚书翟天襄赏识,多所指导,视为门生;两年后拔擢为六品主事;再三年,为五品郎中。他不负期望,全心钻研朝廷律令,有时亦奉派到地方审案增加历练,一晃眼,他的官路已经走了八年了。

同年进士,有的还在苦苦熬着七品芝麻小知县,他们进京过来拜访或是书信往来时,莫不艳羡他官运奇佳。

秋风呼啸,落叶萧瑟,他望看天际灰沉沉的厚云,不觉轻叹了口气。

世事难两全。官途平顺,婚姻却坎坷;况且,他官途真的平顺吗?

“老爷,您怎么站在这里吹风?”

“还好,不冷。”薛齐转过身,就见家仆家保牵着玮儿过来。

“我去帮老爷拿披风。”家保十分勤快。

“不用了,我这就进屋。”

“那我带少爷去玩。”

“家保,你去休息,我见你从早到现在都没歇着。”

“喔。”家保搔搔颈子,咧嘴傻笑,忙又转身跑开。“客人走了,我去厅里收拾收拾。”

薛齐看着他忙碌的背影,着实感念在心。

家保跟了他十年,从小书僮变成大随从,憨直忠心的个性始终不变;平日跟进跟出,服侍生活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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