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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静。
体内虽大纵不静,但他心志很静。
守着气,以南浦一派的心法呼吸,让气循流,走遍全身奇经八脉,与体内那股大纵相抗衡……渐渐、缓缓,神与气相合,意与念同心,他五感大开,察觉到他一上船就试图追踪的那抹女子轻息,只是她气息很弱,断断续续,极可能被下药,或者中毒……是中毒吗?是吗?!他无法从那缕气息中分辨出来!陡地,他胸臆动荡,气微不稳,那股大纵趁势又起,他的感觉浮出表面,意识到一双手以他陌生的方式碰触他,鼻中尽是那股味!
背脊骤颤,肚腹如沉沉挨上一拳,他几要呕出!
不能想!
不能妄动9不能!
记佐吸,抓住那起伏、吐纳、鼓捺之法。
他再度沉稳。
静……极静……心志沉入完全静黑,他被温暖的水包裹住,仿佛回到孕育之状,那是他以前打坐时从未到达的境界。
突然间,他神魂破茧而出,急速飞掠,双目未睁,眼前却一片清明……他看见那只大鸦,肥滚滚的身躯,长且硬的喙,奇异的眼珠,它振翅飞起,他随它一飞冲天,它停在天台栏杆上理着毛,他随大鸦跃落天台,看到蜷卧在地的小姑娘。
他一直没告诉她,那年,在小小天台上第一次瞧见她,她缩腿蜷伏、小手搁在洁颚下安眠的模样,让他想起甫出生的猫仔,软绵绵,温驯可爱,他盯着她看,手指发痒,极想摸摸她的发丝、碰碰她的白颊。
……后来,她用力握住他的手,他惊愕到几近骇然,不晓得原来静静的心也会掀起大浪,只因她的一握,随意却有力的一握,她细嫩小手握住他的大手,那力劲直扑他的胸房。
胸房一鼓,倏然呼出,千万红尘万千风,他神魂再飞,在这个境界,他似一抹归魂,去向何方,全随意念。
……他抓着钓竿和两条鱼,看到她伫立在破败民家前,月光镶着身,她的背影朦胧纤瘦,有着淡淡孤寂……然后她旋身过来,那张秀丽脸容忽而绽笑,那一笑,把所有孤寂之味尽数驱走,只因她瞧见他了。
她看着他,笑得清爽开怀。
他也一直没对她说,在那个月光迷离的夜里,见她出现在那里,他左胸骤跳,跳得胸骨发痛,血液热烫,热气往眼眶冲,因为来到那处民家,他也盼着见她,她不在,他难受得想哭,她真在眼前,他又激切得快要落泪……
圆圆眸。圆圆腮。
她的眼睛笑时弯弯的,狠瞪时总教他心头猛跳。
……她瞠圆眸子狠瞪,瞪得他又想哭了,但他不能放手,他不能放下她二姊,那是师哥的救命药,他在心里许了诺,得顾着师哥。
所以,夜儿,你打我吧,爱怎么打就怎么打,打我出气,就是别哭……
……她沮丧地滑坐在地,不再追打他,他的不安一波接连一波,兜头罩落。
他走近她,拥她入怀,她叫嚷着要他放开,那……那是不可能的!
怎么放?要怎么放啊?!
他要放得开,就不会在她说要暂时别见面之后,还一直跟在她身后,一路跟出柳庄,目送她上船离开,而后,又躲回自己房中,缩在棉被窝里,待清醒时,满脸都是泪……如果她知道他这么爱哭,会不会笑话他?
神魂又是疾驰,周遭光点明明灭灭,他寻找落点,然后看到儿时曾住下的那间房,有着娘亲记忆的那个小小所在。
……她与他并肩坐在榻上,脸红红,兴奋的眸子发亮,抢着他手里的小衣衫,见一件抢一件,像似那有多宝贝,她开心得要命,还想要他的小裤子,直嚷着怎么这么可爱……他才想问,她怎会这么可爱?可爱到让他想与她这么窝着,窝一辈子,就她而已,不会再有谁……
他听到她嗓音软软,道——
“偷偷告诉你,我心里很欢喜喔!因为我挺喜欢你,你很怪、很静、很妙、很奇……我头一遭这么喜欢一个男孩子,你别跟旁人说,你……你也不要笑话我……”
怎可能笑她?
他……他也想告诉她,他很欢喜、很欢喜,又很喜欢、很喜欢,全身隐隐发颤,胸房波动不平,欢喜到头重脚轻,喜欢到目眩神迷。
可是,她明明喜欢他,她明明这么说的!既是……既是喜欢他,为什么偷偷走了,连句话也不留?
他们虽说聚少离多,但每回分离前总要说过好些话、聊过好些事,然而在“泉石山庄”,她不告而别,他整个人不对劲,头痛、胸闷,心绪低落到不能再低落,他再钝,也感觉得出不寻常。
她是不是还很生气?气他不听话吗?
你信我,跟着我……你听我话,我就待你好……
他想跟她说,他信她,永远、永远追随她,他要她待他好,只待他余皂秋一个人这么样的好。
余皂秋,就我跟你,我们是伙伴,谁也不能抛下谁……
不能抛下!她都这么说了,难道忘记自己说过的话吗?要不,为何抛下他?
他留在原处,孤伶伶,即使无数又无数的人围着他、缠着他,依旧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