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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只觉得作了一连串迷乱的梦。
她梦见了许多长年不敢面对的东西,比如火烧的竹楼,自缢的母亲,还有被杀的父亲……
这世上的孩子,大概很少像她这样,亲眼目睹了父母的死亡,在无知的年纪,便触碰到鲜血,抚摸过尸体。
如今,在病痛的边缘,旧梦回到了她的眼前。她听说人在弥留之际,会回忆起前尘往事,所以她也快要死了吗?
「云儿!云儿!」
她依然听见舒泽的声音,遥远而模糊,仿佛从大河的彼岸传来。
她感到自己仿佛站在淡水之滨,四周雾茫一片,不知何去何从,然而他的声音,却像是指路的南星,在天空中闪耀。
她很努力、很努力地挪动着步子,想往声音的来源走去,可她是这样的虚弱无力,且脚下本来平坦的草地忽然化为湖泊。
「舒泽……舒泽……」在感到自己就要沉到湖底的时候,她大声的呼唤他的名字,一字一句,至少要让自己听得清楚。
或许就是这个名字给了她力量,忽然黑暗像羽毛一般散落,她睁开眼睛,看见床前绿色的纱帘,仿佛雪化后看到了绿叶。
「云儿!」一双臂膀将她紧紧地抱起,颤抖的声音里逸出惊喜,「你醒了?你醒了?」
她唇间嗫嚅着,吃力地伸起手来,轻抚他的脸,「我……怎么了?」
「你……」他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说:「病了。」
「孩子——」她这才意识到,昏迷之前似乎感到剧烈的腹痛,还有那片狰狞的鲜血,「我们的孩子呢?」
「他没事,」舒泽的眼泪流淌下来,滴在她的脸庞上,「御医说他没事。」
「真的?」她难以置信。
「御医说很不可思议,不过你撑过去了。云儿,还记得吗?你说过的,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会撑过去,不让我担心。」他重复着她的话语。
「呵……」她吁出一口气,绽露微笑,「的确,泽,我不会让你担心的。」
他哽咽无言,只是抱着她,胸背起伏,慢慢平复心境。
盘云姿看着这屋子,劫后余生,让她发现这里似乎变得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泽,这些是什么?」她望见屋粱上,有许多黄色的纸条垂挂而下,像片片的落叶。
「这些……」舒泽忽然有些不好意思,蒙上她的眼睛,「不要看,我一会儿叫人收拾掉。」
「到底是什么?」她抽开他的手,仔细一瞧,心下不由得大大诧异,「这些是……符?」
「嗯。」他尴尬的承认。
「挂这个干么?」
「你病了,道士说,这能让你尽快好起来。」他终于道出实情。
「你向道士求符?」盘云姿瞠目,「你不是不信神佛的吗?」
「我是不信……」他抿了下唇,「可是只要能让你好起来,我不惜求助任何事物,哪怕神佛。」
天啊,为了她,他居然可以转变自己的信念,这对于一个骄傲的男子来说,是多么艰难的事……
「假如神佛因为我从前的不敬,而迁怒于你,我希望把一切罪责都加诸在我头上,」他凝视着她,缓缓道,「只要你一切平安。」
他真是爱惨了她……假如世上真有爱情,他对她的感情便是明证,这一刻,她决定,要倾尽毕生好好报答他,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依在他的肩头,她感到昨日的自己已经死玄,那个瑶寨的女孩,那个大顺朝的公主,统统不复存在,从此以后,她只想做他的妻子。
旗装的女子坐在灯下,托腮出神之间,忽然听到急促的脚步声,砰的一声将门踢开。
「你来了?」玉确晋抬头,涩笑道,「我就知道,这几天你会来。」
她本想说「回来」,可现在这里几乎不再是他的家了,所以她只能说「来」。
「既然你知道,我就不必言明原因了,」舒泽怒意难掩,摆明了是来兴师问罪的,「你自己干过什么事,最好自己说出来!」
「听宫里的人说,这些日子御医忙进忙出的,全围着你的别业转,就连摄政王也很关心此事。」玉福晋缓缓说着,「看来她是好转了,否则你早就拿剑刺死我了,还会让我开口解释吗?」
「我一直以为,跟我青梅竹马长大的女孩,至少还有几分善良,」舒泽凝眉,深沉的目光投向她,「没想到竟是如此蛇蝎心肠。你到底是如何下毒的,说!」
「很简单,雪倩托岱嬷嬷置办的东西,都会先搁在府里,我便在顺道往话梅里放了些堕胎药。」她坦言不讳。
「你……」舒泽真想一把掐住她的喉咙,但碍于多年的感情,始终没狠心的下手。
「我知道,你现在一定恨死我了,但我若说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好,你会相信吗?」玉福晋敛色道。
「为了我好?」舒泽只觉得荒唐,「杀死我至爱的人,是为了我好?」
「现在孩子没有出世,打掉他还来得及,」她忽然流露恳切之词,「反正他们母子迟早是要死的,你希望自己的孩子出世以后才被杀?那会比现在更伤心!」
「谁说他们母子会被杀?」舒泽怒不可遏,迫近一步,「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王爷和太后都是这样打算的,一旦从她手中得到藏宝图,破解了其中秘密,就……」她有些哽咽,这一切连她都觉得残忍。
「胡说——」舒泽摇头,难以置信,「王爷答应过我……」
「你以为他不会骗你?」玉福晋一脸焦急,「舒泽,你若执迷不悟,对盘云姿动了真情,到时候恐怕连你都……」
「我不会让他们碰云姿,哪怕不要我这条命!」这刻,他打定了主意,收起所有心慌意乱,因为害怕只是徒然。「大不了鱼死网破……」
「你疯了!」玉福晋起身,「我冒死告诉你真相,你怎么能……」
「玉儿——」这是第一次,他这样轻柔地唤她,「你也早点离开吧!」
「你说什么?」玉福晋一怔,全身激颤,「走?我能去哪?你要我去哪里?」
「回科尔沁,」他笃定道,「我会写下休书,放你自由。」
「你休想!」玉福晋气得跺足,「我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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