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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柳絮杏感觉到空气中某种凝固的沉窒感,朝她眉心射来,她闭着眼睛尖叫,认定这下子准会死于非命了。
“啊——”她惊呼哀叫。
“我以为你无论如何都不会选择这条路。”柔冷的醇嗓飘然在她的头顶响起。
“啥?”冰凉的水滴,啪答一声印在她的眉心,没有丝毫疼痛,抬眼上望,冷俊坚毅的眸光正锁着她。
他左手撑膝,右手伸向她,将目光尽量与她持乎,一向无情绪的深眸里,有着连他也没有察觉的温暖笑意,“你以为你现在,还是当年那个躲在树洞里的孩子嚼?”
其实早在她隔着朱墙自语时,他便发现到她,之所以不开口,除了不想分心外,也想知道她到底会用何种方法,越过那道高墙,没想到她竟然会选择钻狗洞,本想佯装无事,谁知她却把他的练琴,当看戏般叫好,故而才对她小施薄惩。
看到他眼里不经意的温柔,她蓦然心悸,正疑惑他前两日还将她彻底忘个干净,怎么今日却从他口中听到当年他们共同的回忆?只是疑问还未出口,她从他的眼底看到一抹淡淡的促狭,难道……?
“你早就知道我被卡在这里了,对不对?”她气恼的低咆,四肢无助的摆动了下,像只背着重壳而无法移动身体的大笨龟。
“嗯。”他扬起嘴角,不置可否。
“那你为什么不早点来帮我?”她赌气地叫嚷,却在看见他闷不吭声递出他修长白净的手给她时,她倏然抿唇,心儿怦然多跳了两下。
她之前来音堡,两回都是故意避开他选择住在鸣松居里,可是她也不知怎地,老是口不对心的,嘴里喊着不想看到夏晏非,却老是爱在偌大的音堡里找寻他的身影。
只可惜她天生方向感不好,两回都在音堡里闹失踪,两次都得劳烦全堡上下找人,而那两回她都是被夏晏非给找到的。
一次她是因为迷路心慌而哭累了,缩在花墙下睡着,另一次则是窝在有叮叮当当悦耳水声的树洞里发呆,像是认定他一定能找到她,到现在也忘不了,当他将那双纤细修长的手递给她时:心里涌起感动。
幽黑的深眸攫住她羞恼的颜色,冷刻的面容有片刻闪神。
她的目光太澄澈,眸底的心思几乎就要隐藏不住,他轻蹙眉心,觉得那样的灼热来得莫名,但他自持冷漠地道:“你可以喊我。”他低喃一声,见她发傻,便迳自伸手抓住她的皓腕,助她从困窘中脱身。
被人像只死鱼般给拖出狗洞,柳絮杏真恨不得能将自己埋起来,她羞红着脸,低头猛拍拭身上的泥尘,想藉此避过他紧捉的目光,却忽略掉他深眸里温柔流动的光茫,正被她所吸引着。
那日她在梦魇中哭嚷着思念爹娘的声音,近日总莫名的困扰着他,这种不寻常的心思异动,令他内心起了警觉。
五年了,他一直以为,五年前他所有的悲伤、眼泪,都在那一夜流干了,打从他从死去的爹手上,接过紧护在他怀里的怒潮琴那刻起,他就以为他全部的情感都该死绝了。
为什么这样的认知,却会在她的泪眼哭喊下而松动?
因为不解与迷惑,所以他干脆不主动见她,认定他心情的不定,只是一时的脱序而已,而今她又以如此特异的方法,出现在他面前,他知道眼前的她,的确有着足以摇动他意念的份量,这种难以揣测的不安,令夏晏非开始深思,何以她的存在,会影响到他?
见他不作声,她忍不住抱怨:“你就不能主动一些吗?”
一直以来都是她主动逗他、惹他,可是他却云淡风清的不当回事,心里头堆叠的闷气,真要憋死她了。
摆明着他们的个性,一个如火,一个似冰,根本就是相克的组合,为什么偏偏她硬是死心眼,一颗心老是不理会理智的劝告,硬是要将他的身影放进心坎里,就算他冷淡似冰,她却不怕冻着似的硬想靠近他?
唉!这不是自作孽吗?
她的抱怨,撞进他的心底,眸底摄入她浑身脏污,眉心还印着淡淡的水渍,他犹豫了下,伸手替她将眉心印着的那点水渍抹去,动作自然不露痕迹,“听你的口气,似乎对我很不满?”
“不是似乎,而是很多。”他略冷的指尖,掠过她的颊,却压不过她体内涌起的躁意,她桃着眉梢,伸手拍开他的手,开口数落他,“先不说你明知我有困难不主动出手帮忙,就连待客之道你也做得极差,试问天底下有哪个主人,会将客人丢在府里不闻不问这么多天的?”
“客人?”被她拍开的手,不着痕迹的收回,他深幽的眸子里透着沉晦复杂的心思,他凝看着她,半晌他才徐缓地道:“如果你硬要这么说,那么我便是你口中说的那种人。”人既无心,何懂礼数?
见他坦承不讳,柳絮杏扯紧了眉心,本想继续怒斥,但舌尖猛地打住,只因为眸底这才后知后觉的对上他微湿的发梢贴在他的颊边,这才警醒他全身湿透,她不假思索的掏出怀里的绣帕,伸手替他揩拭。
淡雅的馨香,掠过他的鼻间,带来一股暖流,拂过他的心,暖化他冰冷的心扉,垂在身侧的指尖抽动了下,他眉心微拧,直觉地扬手扣住她的皓腕。
动作很轻,拒绝的意思却很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