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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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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人千两招亲,抛绣球选婿啦——

几个汉子兵分几路,沿途敲锣打鼓,循着大街小巷,卖力喝。

惠吉人,京城里又泛称惠美人,据说生得粉妆玉琢、桃脸蝉发,可是难得一见的旷世容华。

只不过美人难得,不是一般人供养得起。

据闻,吉人小姐好梳妆,自小就是胭脂堂、红粉楼、金钗馆里的头号娇客。惠家有钱,供得起她如公主般奢华享受,寻常百姓可不敢仰望。

这样一个如珠如玉,用黄金堆砌成的富豪之女,到底生得如何美艳,京城上下无不好奇。

惠大小姐抛绣球招亲,可是近来京城里第一大事啊!

“呵呵呵,惠家大丫头终于肯出阁了。”

盛老爷子骑在马上,随着马蹄错落,一顿一顿地徐徐前进。

盛渊也骑着一匹白马,尾随在父亲身后。

街头巷尾都在谈论惠吉人的婚事,这丫头向来高傲出了名,十五岁开始,多少媒人婆为她说亲,她总是意兴阑珊,一副目中无人的模样。

如今却只要纹银千两就肯把自己卖了,呵呵呵,昔日风光,荡然无存啊!

“咱们可要避远点,万一不小心被球砸到了,多冤呐!”盛世嵩不怀好意地哈哈大笑,他倒想看看,惠家女儿能嫁给多好的人家。

爹爹为老不尊,女儿也养得奇奇怪怪。大女儿是仗势美貌,奢侈成性;二女儿粗鲁不文,活像个男丁;小女儿偏又命硬带煞、克母克夫的。

他们家女儿,怎么瞧怎么怪,谁要跟他们攀上亲家,绝无好事。

咚、咚、咚,锣鼓喧天。

再过半个时辰,招亲便要开始了——

鼓声传进耳房里,吉人早已更换衣裳,端坐妆枱前。

铜镜里,却映照出一张苍白困倦的脸容。

吉人怔怔抬起手,轻轻抚着光泽黯淡的肌肤,脸颊瘦了一轮,眼睛反而更大更亮了。

丫头梳理好头发,放下木梳,不禁皱起眉头。

“小姐,您气色不大好看呢!”为了老爷的事,为了招亲的事,大小姐这几天难过得食不下咽,白天对着账册发愁,夜里也睡不安稳,眼看就要登上彩楼了,这可怎么办才好?

“不要紧,去把上回新买的水粉拿来,上了妆,就看不出来了。”

“是,小姐。”

丫头把妆盒取来,吉人伸手接过,又吩咐道:“你出去吧,我自己来就行了,叫外面的都不要进来,我想静一静,时辰到了再叫我。”

“是,知道了。”丫头依言退下。

上粉、画眉、涂抹胭脂,吉人凝视铜镜里的脸庞,巧手抹画。

不一会儿,什么委靡气色,什么困顿不安,她的烦忧,她的焦虑,便全部掩盖在层层妆粉之下,回想过去——

不知好歹的丫头,我倒要看看,你将来能嫁到什么样的好人家!

媒人婆忽然激动张牙舞爪,狰狞的浓妆,恐怖的朝她逼进。

十七岁的吉人,当场吓得脸色发白,那又老又皱、涂满胭脂的血盆大口,活像妖怪要将她大卸八块、吞食入腹的模样,深刻印入脑海。

从那天起,她就开始恶梦连连……

“李员外家的公子有什么不好?徐进士家也不错啊,父子都是进士,祖辈还出过三个状元郎。我的大姑娘,你这也不行,那也不好,到底中意什么样的夫君啊?”

惠老爷长吁短叹地送走媒婆,苦恼不已。

“反正……女儿就是不合意嘛!”吉人缠着爹爹手臂娇嚷。

听人家说,所谓丈夫,可是要和自己睡在同一块枕头上,亲密的,连头发也会交缠在一起的。

那有多可怕M一个素昧平生的陌生男子这般……

“反正……女儿就是不合意嘛!”吉人缠着爹爹手臂娇嚷。

听人家说,所谓丈夫,可是要和自己睡在同一块枕头上,亲密的,连头发也会交缠在一起的。

那有多可怕M一个素昧平生的陌生男子这般……

吉人脸上一红,恍恍惚惚摸着唇,又想起盛渊远行前一夜,在花园里……

那天她束起长发,插上新买的玉笄,纤手抓着缎面罗裙,一路跑跑跑,从敞厅跑到花园里,粉嫩双颊升起红晕,脸蛋儿红扑扑的。

差点儿撞到盛渊,幸亏他及时抓住她两条臂膀,两人才没碰在一块儿。

“你怎了?跑得那么喘?”盛渊低下头来,星眸如秋水,闷闷盯着她。

吉人胸口起伏不已,指着敞厅方向,气咻咻地说:“媒人婆来了,正在厅里和爹爹说话,爹爹说我及笄了,要给我安排亲事,我去偷听,怎料被赶出来,呼,好倒霉啊!”

爹爹一发现她,就幺喝着要拿家法打人,吓得她拔腿就跑。

哼,坏爹爹,不听就不听嘛,作啥吓唬人呢?

盛渊闻言呆住了,掐着她的手臂,竟是越收越紧。

“你……”吉人微微吃痛,挣扎起来,一边问说:“已经晚上了,你怎么会在这里?谁让你进来的?”手臂越痛,说话也越不客气,到后来,竟好像在责骂他似的。

盛渊还不放手,痴痴呆呆傻怔着,不放手,反而把她拉近了些。

玉兔初升,柔和的月光照映在盛渊脸上,他消瘦的脸庞有些苍白,黑眸深幽如雾,眉宇深蹙,高挺鼻梁下,淡白色的薄唇微微发颤。

“我明天要跟总管离开京城,到外地去学习。”他沉声道。

“喔!”吉人呼吸一窒,脑中瞬间空白。

去学习?那总会回来的啊,又不是一去不返了--

她约略定了定神,长长吁了口气。

瞧他这模样,害她以为是什么生离死别呢!

“要去多久?”她抬起螓首,睇着他问。

盛渊僵着一张白脸,黯然道:“不晓得,一年、两年,归期不定。”

一年?两年?归期不定……

吉人心头乱得慌,一股窒闷涌上来,重重压着她。

为什么?

遍寻不着其中原由,她已经不晓得该怎么反应了,偏偏这节骨眼上,盛渊还绷着脸,黑眸牢牢锁着她,好像要逼她说些什么似的。

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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