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聘金呢?别急别急,原来穷秀才……”
“好,够了。”没兴趣听故事,夔山大掌一挥,又阻断了冯七保。
闲话休提,他只需弄懂一件要紧事就够了——
“他家女儿一个比一个贵。”茫然失神地喃喃道。
人在红尘里,所谓的“人情世故”他不是不懂——这就好比丰年过节,包给自己爹娘的红包那般,需得一年包得比一年丰厚,才显得出面子是吧!
“大女儿一千两,二女儿一千五百两……”
又是巨贾,又是状元的,想吓人啊——
夔山嘶嘶嘶地咋舌。难以否认,他确实是被吓住了。老天爷,他从不知道原来生女儿这样的值钱?
“想风光娶他最后一个小女儿,岂不是得花上纹银两千两?”他脸色铁青地低咒。他奶奶的,就算他当了山贼,以后专靠抢劫维生,凭这世道,也要抢上个好几年吧!
“咳,那倒不见得。”冯七保耸肩头噗哧一声,青涩稚气的粉白面孔,却有一股莫名的狡诈相。“若说他们家小女儿嘛……说不定一毛钱都不用,敢娶她,还需向他们索钱呢!”
“咦——”夔山浓眉一挑,拉下脸来。“此话何意?”
冯七保嘻嘻笑了一阵,才神神秘秘地掩嘴低语,“夔哥啊,听说那女人不能娶,娶来会短命的。”
“嗤——”夔山冷哼,怒意陡升,极不相信。“三小姐娶来会短命?说这话的人有何凭据?不过是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秀气姑娘罢了,她有何本事?难道长了三头六臂,抑或是女妖一名,懂得吸食人精吗?”
不不不,冯七保连连摇手,煞有其事的解释——
“话说当年啊,这女人一出世就克死了她娘,不只如此,同年京城里还出了一场大火,接着又发生瘟疫。有大师去了她家,说她是百年一间的灾星降世,十八岁前便会克死她爹,将来出嫁也是克夫克子的命格,奉劝他爹乾脆安排她到深山修行算了。别留在身边害人害己。
“惠家老爷不信邪,拿着扫帚就把大师轰出去,沿途追打他跑了好几条街,听说十几年前闹得鸡飞狗跳,惠家差点儿没给抄了——”
“抄?谁抄?”夔山越听越怒,信口开河也得有个限度,这世上有权抄家的,也只有皇上一人而已。什么抄家?难道是皇上在宫里吃饱了没事干,跑来管这三教九流的闲事?
冯七保瞅紧他,干笑,“坏就坏在惠老爷轰走的不是普通和尚,这位大师铁口论断,百试百灵,在京城里可是有不少信徒,他的信徒气不过,自然三天两头的跑来闹事儿嘛!”
“无知的混帐!”夔山鼻翼贲张,满脸鄙夷不屑。
“有整整三年,京城里凡经过惠家,都要吐上一口口水避邪,后来有人拿钱让大师作法,把灾星恶气化掉了,京城里才没再出事。”冯七保声音越来越小,不禁奇怪地瞅着夔山。
怪了怪了,难道……惠家三小姐和夔哥之间有什么暧昧?
不可能啊,夔哥月前才来到京师,两人断不可能相识,怎么说起惠家小姐的闲话,夔哥的表情像要杀人?
啊啊啊,他懂了,真不愧是夔哥啊!
冯七保激动得两眼闪闪发亮。他早该想到了,夔哥浑身上下都是正气,连听说一点点不合理的小闲话也要抱不平。
哎呀呀,他掌了自己一嘴——
都怪自己多嘴长舌,夔哥该不会从此疏远他吧?
“夔哥,我可不是长舌公,因惠家前年连嫁了两个女儿,风风光光轰动京师,才有无聊的姑姑婶婶把这些陈年旧帐翻出来讲。再说,我哥冯七梧和他们家二小姐是旧识,凭这层关系,我自然就留了心——”
不对不对,还得再补几句公道话才是。“想想是挺缺德的,枉费三小姐生得亭亭玉立,这些事若没被掀开,说不得还能嫁得好人家,如今怕是难了。”瞧,他也是很同情的,有一副侠义心肠啊!
夔山闷不吭声,垂眸盯着底下的惠源堂。
姓柳的掌柜偶尔和熟客站在门外闲聊,姓惠的女人下轿后,走进铺子里便没再露脸。
“被揭了底,还好意思大敲竹杠……”垮下肩头,他胸中泄出一股沉重的叹息。瞧她品貌端正,举止温雅,挺好的,不像是个现实市侩的薄情女啊,难道其中有什么误会?
“什么?”冯七保竖直耳朵,好像听到了什么,又听不真切。谁敢大敲夔哥的竹杠?生了天大的狗胆吗?
“没事儿。”夔山失魂落魄地举起酒缸,仰头灌了一大口酒。
原以为她是个好姑娘,虽素未谋面,但……
思绪忽地纷乱无序,他苦恼地搔搔头,默默地往后倒卧在屋瓦上。
底下人声嘈杂,纷纷攘攘,他全听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