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佟家堡——

夜已经深了，苏红雁呆呆的拥着锦被倚墙而坐，满脑子都是白天在聚仙楼所发生的一切。

佟向日和佟向谦的对话还回荡在她耳边，她简直不敢相信那会是真的。可是，她还记得王雪玉拿匕首扑过来时，他为了挡住她手臂被匕首划伤，只是她没想到，那匕首上竟是沾了毒，而且还令他的眼睛失明。都是她，要不然他也不会受伤的，她只会让他受连累，却不能替他分忧解劳：如果让她选择，她宁愿瞎眼的那个人是她。

苏红雁把头蒙在被子里痛哭出声。如果她的出现是令他受到伤害，她真的情愿不曾出现过。她还记得第一次在聚仙楼见到他时的情景，他用那双有如深潭般的眼眸直盯着她，可如今这双眼睛却即将看不见任何东西，能感觉到的只有无边的黑暗。

不行，她绝不能眼睁睁看着向日变成什么都看不见的瞎子，他是纵横商场的天之骄子，她不能让他有任何残缺；即使是要她牺牲自己，她也要他是完好无缺的，因为在她的心里，他比她的生命还要宝贵。

苏红雁抹去脸上的泪水，步下床穿起衣服，推门轻轻走出房间。园子里一个人也没有，她走到后门，悄悄的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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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雪玉的家就住在城南的街上，已经差不多熟悉了京城大大小小街巷的苏红雁，很快的就来到王雪玉家门前。两扇朱漆大门紧闭着。

她连连敲门，只听里面一个不耐烦的声音叫道：「是谁呀，半夜三更的瞎敲什么？」

大门开了一条缝隙，露出看门人的半边脸孔，那人张口道：「喂，你是谁？你要干什么啊？」

「我找你们家小姐，你让我进去。」苏红雁说着便想推门进去，却被看门人挡住。

「我们家小姐早睡了，你明天再来吧。」

「你告诉她，我叫苏红雁，是佟向日的未婚妻，她一定会见我的。」

「啊？你是佟家二少爷那未过门的媳妇，好，你等等，我这就去禀告小姐。」

看门人急急忙忙地奔了进去，过了一会儿并将她带进去；转过一座花园，领她来到王雪玉的房间。

苏红雁推门进去，只见屋子里陈设华丽，王雪玉穿着小衣坐在床边上，脸上表情似笑非笑的瞧着她，嘴边仍是带着一丝冷笑。

「我没看错吧？什么风把佟家堡未来的二少奶奶吹到我这儿来了，真是稀客呀！你有没有告诉佟家的人你来了我这儿，不然他们又会以为是我把你掳来的呢，我可担不起这个罪名。」

「王姑娘，我找你有事。」

王雪玉冷笑道：「你的胆子可真不小，不怕我再弄瞎你的眼睛、毁了你的脸，甚至杀了你。」

「我要是怕，就不会来了，我是来向你要解药的。」她干脆开门见山的说，不愿意和这女人多说废话。

「什么解药？我根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王雪玉淡淡的说。

那么容易就想要解药，门儿都没有。

苏红雁从没见过这么刁钻刻薄的女人，她真想看看她的心肠是不是黑色的？

「你用不着装模作样，我知道那天你在匕首上沾了毒，现在向日的眼睛就快看不见，难道这样你就满意了？」

王雪玉哼了一声，冷笑道：「我想要的可不是这样，我希望看到你们两人分离，这一生永远也见不了面，生离远比死别更痛苦，不是吗？如今他只是瞎了，他的人还是和你在一起，我的目的根本就没有达到，我怎么会满意呢？」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哪里得罪你了？」她真不明白，这女人为何会如此狠毒？

「不为什么，只是佟向日他喜欢你，我就不服气。我不相信我一个富家千金竟然比不上一个穷丫头；而且你还害我被打了二十大板，坐了一个月的大牢。」

王雪玉凶狠的眼光直视着苏红雁，那二十大板几乎将细皮嫩肉的她打得断了气；而那阴暗潮湿、耗子蟑螂横行无忌的牢房也令她印象深刻。想到这里，王雪玉恨不能将苏红雁生吞活剥，只不过事到如今，她也只能在心中想想泄恨，再不敢招惹情敌背后的佟家人。

「既然我得不到他，我要你也离开他，我知道你迟早会来找我的。」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答应你，只要你把解药给我，我会立刻离开京城，离开佟家堡，这样总可以了吧。」苏红雁毫不迟疑地说。

「哦？」王雪玉吃了一惊，她没想到苏红雁会主动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你说的当真，你会离开他？」

「我不像你，我苏红雁说到做到，只要你肯答应，我会离开他。」虽然她此刻心如刀绞，但是她绝不能让佟向日受那种不见天日的痛苦，所有的苦，就让她一个人来受好了，只要他好好的，她做什么都不后悔。

「好！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没有逼你。我倒要看看佟家的二少爷会不会对一个失踪的小丫头念念不忘，我希望你会说话算数，遵守诺言。」王雪玉得意的狞笑着，她终于可以让他们俩活生生的分开，让她尝尽分离的痛苦。

王雪玉从梳妆台的抽屉里拿出一个白色纸包，扔在桌上，冷笑道：「这可是你自己选择的，你可不要后悔。」

「只要他活得好好的、过得幸福快乐，我就已经很满足了。」苏红雁拿起桌上的解药，转身离去。

王雪玉看着她消失在夜色里的背影，不屑地说：「日后你受苦受罪，可别怨我，这可都是你心甘情愿自找的，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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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红雁悄悄地回到佟家堡，因为是深夜人寂的关系，她的行动并没有被任何人发现，所以她安然的回到自己的房间。

她点上蜡烛，静静的坐在镜前，望着镜中的自己。她就要离开佟家堡，离开她生命中最爱的男人，这痛苦令她整个人仿佛在热锅中饱受煎熬，可同时她又很欣慰，因为他不会有事了。

她露出一丝微笑，开始很认真的打扮自己；她要在离开他之前，让他记住她最美好的样子。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棂，照亮了整个房间。蜡烛早已燃尽，只在烛台上留下一堆冰冷的烛泪。

苏红雁穿上前几天佟向日送她的一件淡绛色春衫，对着镜子绽开一抹微笑，告诉自己一定要忍住情绪，让他记住自己微笑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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