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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虹乐女索性往下一蹲。
难道是追错了方向?不会呀,方才她明明瞧见尹尘心朝竹屋以北的树林里走过去的,不可能出差错呀!
还是,她此刻根本在作昏梦?虹乐女不信邪,使劲儿向自己的颊畔献出一个巴掌,“啪!”
“噢C痛!”原来真的不是幻梦,热辣烧疼的麻刺感觉随后便一涌而上,她的半边脸颊不一会儿就陷在一片通红之中。
“跟那种人相处一块儿,到最后,不是他疯就是我疯,没一个会正常的哩!”因为寻不到人,虹乐女出气似的往地上一跺。
步伐还未踏稳,由林子尽头另端的方向竟然已经先响起一阵悠然的箫乐声,音乐缓缓低宕地延烧开。
“是那个箫声!”虹乐女几乎是用叫的来陈述这个最新发现,她不会忘记这箫声的,那个受缚难熬的夜晚,即是它勾引她心内更多的郁伤。
没错,与那晚是同一款曲调,虹乐女记得很清楚,虽然她不是个谙音律的女孩子,但毕竟那晚的惨痛经验太特别了,再加上箫声所吹的那些曲子。自然的,虹乐女也就能轻易地辨认出来是不是它了。
缓沉低着的调子渐渐向上提扬,不知是吹奏者的心情起伏剧烈,抑或是这首曲原本便如此安排,音调竟然愈攀愈抖急,一连串的颤音加杂其间,和那天夜的曲子相比,又似乎约略作了些改变。
听起来的感受却产生出另一股截然不同的境地!
虹乐女微仰起头,从她此刻所在的地方看来,除了大片茂林之外,是瞧不见任何东西的。
箫乐的吹奏更显得不稳定,音符与音符间相隔的段落出现的颤音也愈来愈急剧,好像……一泉急流的瀑布。
瀑布……
虹乐女猛力击掌一记,“对了!”她迅速跃起身子,赶着投胎似的奔进东面的林子里去,对!那箫声是从瀑布边传过来的。
她跑了一会儿,嫌自己的步伐太小,干脆腾起身子施展出那身已经久未练习的轻功。由于之前尹尘心担心她在谷中乱闯而再误触了机关,便指导过她一点儿避祸的窍门,所以虹乐女这会儿才能够在林子里畅行无阻。
未久,到了渫泉。
虹乐女一眼即望见披头散发,满脸憔悴的尹尘心端坐在泉心处突起的石岩顶上,双目紧闭,执着洞箫就唇吹奏。她才刚想开口唤道,却又随即急急地嘎然止住。
“……”虹乐女惊讶地发不出声,一时之间还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居然瞧见到尹尘心脸颊上的水痕。
那绝对不会是泉水中的任何一滴,因为虹乐女确确实实瞅见水痕是从尹尘心闭紧的目眶旁淌出的,再汩汩落下。
滑越过他的手背、滑越过洞箫,穿入冷泉底。
虹乐女张大的唇仍维持着骛讶的开启状,还是别擅自闯出干扰了他才好,或许尹尘心并不情愿受打扰呀。她竟然开始体贴地为旁人设想起来。
但又不放心尹尘心一个人,谁教他展现得那么失常!于是,虹乐女遂随便选一块草丛里的石头坐下去。她不打扰,监视他总行了吧!
尹尘心的箫声乍起乍落,奏至最后,竟然已经听不出它原本所该属于的曲调为何了。她小只听闻到颤抖不平的怪调子,更望见了他不住颤动的双臂以及肩膀,因为压抑的哭着,导至连吹奏的曲子也无法控制。
虹乐女伸手攀住眼前的大石块,好教她受到牵引的波动情绪得以调适,一抚上,反倒摸出了几行刻字,她疑惑的近身前去探察,结果发现石头上刻着:
君不见,猛水泉泉泻人间,
狂歌狂舞最狂颠。
卿莫咏,幽谷深深锁芳魂。
忘忧忘喜难忘尘。
那是极细致的石刻,笔触轻柔灵秀,被隐藏在蔓蔓天齐的杂草丛生间。不知是作者有心藏匿?还是真被自然的天地给遗忘了?
虹乐女复再转头望向尹尘心,他的箫声早不知在何时已经停下了。只见他紧紧抓着手里的箫,眸光射进身下的泉水中,张大唇口,却嘶吼不出一丁点儿叫声。尹尘心只是拼命似的朝着虚空间呐喊,没有丝毫声音回响的呐喊着。
虹乐女是不会明白的,受尘封的一颗心,同时也失却了某些专属于人的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