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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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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空门化心来自何处,年长的只知是玄智住持带回寺,当时他只是个七岁的孩子。私底下,他们曾猜想是玄智住持在外的私生子——佛啊,原谅他们对住持的不敬。

随後他们越看越觉得大错特错。空门化心外貌俊美,怎麽看玄智住持都与他扯不上关系——佛啊,他们不是故意指责住持相貌丑陋。若不是那德高望重的慈善模样,还以为是哪儿来的老头呢!

唉0又说回来,以化心师兄的俊美容貌,出家做和尚真是可惜,可惜呀!

“可惜什麽?”一只手在小沙弥眼前晃动。

“呃?啊,不、不,没、没什麽!”小沙弥摸了摸光滑的後脑勺,腼腆低头。

原本微笑的玄智突然大笑起来,白须抖动,眼中全是愉悦。笑声歇後,他环顾弟子,摆摆手往释迦殿走去。刚走三步.他身後传来期期艾艾的叫声。

“师……师父,这画、画要搁哪儿?”

“随手搁下。”足下不停,玄智淡道,渐行渐远。

他走後,众人看向邪见,“邪见师兄,师、师父的意思是……”

不言不笑盯着白多墨少的画,邪见突然进出大笑,喃喃自语的说:“化心师弟隘心师弟!”他亦转身离开,丢下一群沙弥相互对望,不知如何是好。

“师、师兄,这画要、要怎麽办?”见他越走越远,沙弥急了。

邪见顿了顿,回首道:“扔了。”

扔了?

乌金当空,竹林伽蓝焚起百合之香,众僧开始一天的修行。

缓行的身影走出禅堂後,被疾奔的僧人叫住:“化心师兄,斋堂正要人劈柴,你可有空帮忙?”

“有。”空门化心微微一笑,跟着他走向斋堂。

整理完成堆的枯柴,缓缓走出斋堂的身影又被人叫住。

“化心师兄,快快快,茶堂来了位妇人带着女儿正哭闹着,身见师兄有事下山,让你去开导。”

身见是“六见僧”之一,也是伽蓝的知客僧,但是遇到麻烦的事,他总会找空门化心处理。

“好。”空门化心抬脚走向茶堂。

看到修长的身影从眼前走过,身後扫地的两个年轻沙弥低声道:“小师兄,再过三天就是结夏日了,今年在伽蓝里挂单的行者很多呀,今年左护法也是不会回来的,对吧?”(注:佛家四月十五为结夏日,苦行僧为了不伤害草水虫类,固定九十天长居寺院中,等到七月十五解忧後再开始行僧生涯。)

“方便之门嘛,不管是挂单的苦行僧还是借住的向佛之人,咱们都要以礼相待。”年长的沙弥应了句,然後说:“我也数年未曾见过左护法了。”

“给人借住也挺麻烦,我早起时就见到有人在禅堂里哭闹,身见师兄一大早下山去,想是觉得麻烦,丢给化心师兄去解决。化心师兄好像很厉害,又好像……”

竹林伽蓝自创寺以来,都会由住持任命左右护法,现任左护法喜欢效法释迦牟尼苦行,长年游荡不归,美其名参拜名山大佛;右护法空门化心则成天缩在禅房里静坐读经,事不关己,真不知护的是什麽法。

他不惹人注意,住的禅房也是最不起眼的角落,名为护法堂,不过是两间空荡荡的旧屋子,左护法长年不在,只有他一人,平时也少有人去。

偏偏,空门化心是伽蓝里唯一没有剃度的右护法。

大事小事他都不用管,若是遇到麻烦——也就是太小的鸡毛蒜皮事或太大到有损威信的棘手事,就是他出面的时候了。

小沙弥停下扫地,好奇的问:“小师兄,化心师兄好像不喜欢习武,从来没见他练功,我听说罗汉堂的锁悲师兄很讨厌他呀!”

“不可妄语,快扫地。”年长的沙弥摇头。

“对了,小师兄,师父为何不为他剃度?不剃也好,化心师兄的头发很光滑,很好看呢!”

许是觉得他的话带有俗世之念,年长的沙弥骂了句:“胡说什麽,化心师兄是住持的得意弟子,剃度受戒是迟早的事,不然住持为什麽让他做右护法?”

被骂了,小沙弥苦下脸不再说话,专心扫着落叶枯枝。

丈高的树冠绿叶中,金色的阳光斜射下来,熠熠生辉。

一道阳光动了动,如同拐了个弯似的射向後院最不起眼的禅堂,灿烂的光亮让突然抬头的沙弥眯眼,定睛一看,头上是一片斑驳的绿叶。

“才四月天,日头就这麽毒了。”小沙弥揉了揉眼,以为是太阳过大眼花。

他奇怪的举动惹来年长沙弥的斜视。

那道闪过的灿烂中,随後飘出一句轻叹:“不剃才好呢!”

阳光射入无人的禅房,在金桔色的纱衣上映出一圈圈光晕。

悄然出现的一道纤影停伫在简陋的房内,看到满桌的经卷。

房内因为简陋显得有些空旷,堆满经卷的木桌照理不会阻碍纤影的行动,但来人偏偏一脚踩在经书上,非得将经书沾上脚印子才满意。

犹如顽皮的孩子,她将经书东丢一本西扔一本,直到房内铺满经书後,她小口喘了喘,满意坐在薄蒲团上;昂首打量熟悉的禅房。

是的,她很熟悉这问屋子,熟悉到恨不得一把火烧了它,若不是为了住在这儿的男人,她才没那麽好的耐心。

这儿……简陋得过分,除了一木床一衣箱,以及一长排书架外,就是一张桌子一个蒲团,这个男人究竟是小气得过分,还是真的想修行?

看了看桌上的油灯,白瓷般的小手轻轻一翻,勾过油灯,放在掌中把玩。

轻轻的叹气从红唇中飘出,他极少点灯,只会藉用白天的日光抄书读经,夜里多半打坐禅思,这灯芯还是她上个月故意剪掉的一截,至今根本没点过。晃着乾涸的灯台,小手倾斜想扔开,随後想了想,吐着舌放回原位。

艳亮的金桔色纱衣里着玲珑身子,在满是书卷的地上滚了滚,看到窗台上停了一只喜鹊,她美目一转,纱衣疾射而出,化作一道金光,喜鹊已落入她手中。

她逗着不停挣扎的喜鹊,本想扯下它尾上的羽毛,小手在鹊尾上停留半晌,最後仍是叹气放开。

明知道他此刻正在禅堂,绝对不会知道她在他的房里“残害”生灵,可……小脚用力的踢飞经书,她告诉自己,只是不想听他在耳边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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