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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时间,不会好过。
成渤看着妹妹垂头丧气的模样,不知该说什么;过了半晌,他牵起妹妹的手,轻哄道:「走吧,我们去给爸爸上香。把脸擦一擦,不要给爸爸看到你哭得丑丑的样子,爸爸最爱看你笑了。」
成萸一听,勉强挤个笑靥出来。
兄妹俩手牵着手,一起走向灵堂。越靠近目的地,成萸的脚步就越慢。
大伯母站在灵堂门口,略胖的脸皮笑肉不笑的,随意扫过两人的脸一眼,最后定在她脸上。
成萸微不可见地瑟缩一下,彷佛还能感受到前两天自己不慎泼翻了水碗,大腿被伯母狠狠抽了两下的疼痛。
大伯夫妇会偷打她的事,她都不敢跟哥哥说。她知道哥哥一听到之后,一定会生气。可是哥哥要是去找大人吵架的话,大伯说不定会把他们两个人都赶出来,那他们就没有地方可以去了……
「你找个妹妹也要找这么久,这个哥哥是怎么当的?」伯母站在灵堂门口,远远就看到两人,脸上是两兄妹已看惯了的灰漠。
哥哥牵着她的手紧了一紧,加快速度往灵堂走来。
伯母把成萸拉到身前,突然蹲下来帮她拉整一番黑色小洋装。成萸受宠若惊,一动都不敢动。
「里面有个符伯伯,是你们爸爸生前的朋友,特地从台北赶来上香的。你们待会儿见了人,嘴巴记得甜一点,听到没有?」伯母用只有两个孝听得见的声音说道。
交代完毕,起身牵住她另一只手,半拉半拖地硬往灵堂里扯去。
成渤发现妹妹赶不上大人的脚步,好几次都差点跪倒,连忙把她的小手抢回来。「伯母,小萸让我来牵就好。」
伯母脸色难看地横了他一眼,却极难得地忍下来没发作。
「符先生,这两个就是文坚留下来的孝啦!」灵堂一角,大伯跟两个他们不认识的大人站在一起,伯母抢着先介绍了。
成萸仰头看着她古怪的神色,像是不耐烦,却又像隐隐等盼着,小小心灵里开始累积着不安。
眼一回,望见站在大伯身旁的一对夫妇,小女孩不自觉地张开唇。
哇C漂亮好高贵的人哦!她年纪小,想不出什么形容词,看着那位行止优雅、端静的美妇人,以及伴在身旁的高伟男士,心中想来想去也只有「好漂亮」、「好高贵」这样的形容词。
男的那个客人看起来和爸爸差不多年纪,可是气色英挺健朗,身上的衣服既光鲜又漂亮,哪是久病中的父亲所能及的?
男人蹲下来和她平视,温柔地说:「你叫小萸是吧?哥哥叫什么名字?」
「成渤。」男孩自己回答。
符去耘微微一笑。「我姓符,你们可以叫我符伯伯,我是你们爸爸以前在美国的同学。」
成萸怔怔看着他,不敢相信这个帅气的男人和自己家有任何关系。
符去耘轻抚女孩的脸蛋,心里不由得赞叹一声。这小女娃儿长得真好!她虽然幼小,蒙眬的眼波与娟丽的五官已然透出将来是个标准的美人胚子。看她眼眶红红的,想来是方才哭过了,一只小手紧张地捏着自己的衣摆,既害羞又惹人怜。
他抬头看看牵着妹妹的大男孩。长久以来家中遭到变故,让男孩眼中已出现苍凉的气息,但不减一股器宇轩昂之气。
「文坚的两个孩子生得都很漂亮啊!」符去耘起身告诉成家夫妇,语中不掩欷吁。
「你太客气了,这年头长得漂亮也没什么用,能帮忙做事比较要紧啦。」大伯咕哝道。
符去耘细细打量两个孝。女孩看向自己的大伯时,眼底明显藏着惊惶,大男孩虽然气质沉稳一些,神色间也藏不住对未来的茫然不安。而成家夫妇站在亲弟弟的灵堂里,眉眼间看不出多少悲怆感,对两个小辈也没有什么慈爱的面相,倒是觉得麻烦的感觉比较多。
这寒碜的灵堂,以及孝身上不合身的黑衫黑裤,越发让他感到心酸。难得一对如珠如玉的孩子,如果跟着成家夫妇,只怕是宝石蒙尘,一辈子都不得出头了。
「啊你真的是文坚的朋友?」伯母还有些半信半疑。实在是符氏夫妇的仪貌举止,都不像他们这个阶层的人。
「以前在美国念书的时候,文坚兄是我最要好的同学,后来他提前回国,我又忙着功课的事,渐渐就断了联系。」符去耘沉重地道。「去年我好不容易才打听到他人在花莲的国中教书,没想到接着而来的就是他的死讯。文坚兄自来身体就比较弱一点,只是没想到他会英年早逝……」
原来是小弟在美国认识的朋友!成家伯父的心又硬了起来。如果不是老爸当年把房子拿去抵押,文坚哪来的钱出国念书呢?他们这种穿白衬衫打领带的人,双手不沾油不碰腻,只懂得享清福,结果这些钱还不都是留在台湾的他干建筑工还的?幸好他在台湾逼着父亲不可以再汇钱去了,中途让文坚不得不回来,否则他们兄弟要扛的债还不知有多高!
「去美国念书有什么用?回来还不是当个国中老师而已。」他冷瞪了兄妹俩一眼。
成萸眼光和伯父对到,又吓了一跳,努力想把自己缩得小小的,挤在哥哥身边。
「成先生,文坚和我情同手足。如果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请你一定要告诉我。」
伯母一听,精神一振,立刻插口:「因为喔,阿坚他过世之前的那个医药费,还有现在办丧事,实在是都花了不少钱。然后这两个孝子,也是挤不出多少钱来办……」
符去耘立刻明白她的意思。钱的问题他可以帮衬着点,倒不打紧,只是──
「文坚没有人寿保险吗?」文坚生性是谨慎的人,或多或少应该有保的,再者,当个老师应该也有公保这方面的抚恤金可以请领。
成家夫妇俩互看一眼,有些悻悻然。最后由成伯父不冷不热地添一句:「噢,可能有吧,这个我们也不晓得。」顿了一顿,再补一句:「就算真的有,我们也不会说去贪哪!他这两个孝学费、教育费也都是要用钱,我们也不会说用在自己身上!」
「我不是这个意思,您不要多心。」符去耘连忙说。
气氛顿时有点冷。
他低头看看含着泪、要掉未掉的漂亮娃娃,结果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看进不合身的洋装领口里。
几条隐隐约约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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