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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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稳地离开了后园。

那天夜里开始下雨,叶叶声声敲打着后园干枯的草木,一种非人间的凄凉。

我做了许多悲伤的梦,梦见了许久没有梦见的妈妈,叔叔流动着忧伤笑意的眼睛,又恍惚间觉得二哥似已不在人世,醒来时我泪流满面。

雨下得更大,我呆呆地听着,忽然间一阵无由的恐慌让我心惊肉跳。

我披上外衣冲出屋去,冷雨打在我颤抖的身上,恐慌使我的脚步变得虚软,我踉跄地跑到二哥的漆黑一团的住处,大力地叩门。

无人前来应门。

我才想起他唯一的僮仆阿楠已在数日前回家照料生病的母亲。

一团冷意从脚跟扩散到我的指尖,然后我便听见杂在簌簌雨声中的二哥的咳嗽。他咳嗽得撕心裂肺,到后来戛然而止,死一般寂静。

我跃墙而入,冲进门,手指颤抖地点着灯。

床上的二哥面无人色,喘息艰难。

"你受了伤?"我几乎不能控制自己的声音。

他不回答。

我解开他的衣服,看见他胸前缠着厚厚的布条,透出黑沉沉的血迹。

他喘息着望我,笑容惨淡。

我颤抖着解开他的绷带,伤口在胸肺之间,是触目惊心的剑伤,一共三处,两处较深的红肿化脓,已经迸裂。他发着高烧,皮肤却仍是惨白,仿佛全身的血早已经流光。

我的眼泪轰然而下。

"哭什么…"他说,"…你一向不哭。"

我不能说话。

"那时候没死…"他低声说,"…现在就不会。"

我点点头,握住他的手,他目光涣散。

"太快了…始终有几剑避不过的……"

我心中一动,忍不住问,"什么?"

他目光一闪,再次剧烈地咳嗽,嘴角呛出了血沫。

咳嗽牵动了伤口,更多的血涌了出来,他痛得五官扭曲,然后他终于昏了过去,苍白的脸孔舒展开来,死一般平静。

我在越下越大的雨中狂奔,奔向府里另一侧的父亲的住所。我不顾一切地捶着院门,直到有人前来应门,推开那人,我直冲进正屋。父亲已经起来,披衣坐在灯下。

我跪下去。

"二哥快要死了,求你救救他!"

我紧紧盯着父亲,忘记了我从来不敢这样对他直视。

父亲仍一贯地冷漠镇静,只微蹙起眉问:"究竟怎么了?"

我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再颤抖。

"是剑伤…一定伤了肺,他咳血,发高烧。"

父亲点头,挥手叫进了一名仆人,"你去请万大夫,要他尽快赶来。"

那仆人领命而去,父亲也站起身来。

"就这样吧,你也回去休息。"他说。

我忽然觉得全身的血一起涌上头顶,冲击得我一阵昏晕。

"你不去看看他么?"我大声地说,"难道他不是你的儿子?"

父亲本已转过了身,此时便站下。

"我不会去看他。"他冷静地说。

"如果二哥死了呢?你也不去看他?"

他仍不回身,

"如果他是我的儿子,不会那么容易就死。"

我哑然,无限心灰。一语不发站起,我转身离去,却在门槛上绊了一下,几乎要直跌到屋外的风雨中去。忽然听见父亲的声音:

"好好照顾他。"他说。

我怔了怔,却没有回头。

二哥的伤势十分凶险。大夫说他重伤以后一直失于调养,大量饮酒更使伤势恶化。他开了药方给我,说明十副药后如不见效他亦无法可施,一切视乎天命而已。

三天里我不眠不休地守护着昏迷不醒的二哥。他时时爆发的咳嗽空洞而凄厉,我屏佐吸擦掉他嘴角涌出的血沫,惶恐地觉得他的心肺正这样一声声地扯碎。

第三天的黄昏他的高烧终于退去。我目不转睛地守望着他,直到他在夜半时醒来,清明眼神霎那间映亮了昏暗的房间。

热泪狂涌,二哥在我眼中变得模糊。

我听见他低声地说:"我不会死,阿湄,我不会扔下你一个。"

二哥又在床上躺了七天。

节气已是深秋,秋意破墙而入凄凉彻骨,迷茫秋雨漫天漫地。

二哥望着窗外寂静的院落对我说,

"你看,阿湄,记得我们的只有萧萧落叶,漏雨苍苔。"

七天以后我们两人又出现在家中的饭桌上。父亲淡淡地看了我们两眼,什么也没有说。大哥却侧头望着二哥,神情奇特地微笑。

四姐姐慕容泠低呼了一声:"二哥,你病了么?"大夫人望她一眼,她便垂下头去。

二哥淡然道:"现下已没事了。"

"没事就好,"父亲漠然地说,"坐下吃饭吧。"

所有的人默默地吃起饭,仿佛什么也不曾发生。

这一年的冬天三哥和四哥也开始行走江湖展露头角。但江湖上依然少人提起慕容二公子慕容澜。在一向都是少年成名的慕容子弟中,已满二十却仍仍无建树的二哥不免显得黯然无光。他仿佛注定要淹没在其他兄弟的光华之中,直到那场突如其来的剧变改变了一切。

那是在第二年的秋天,父亲和我的四个哥哥再次离家远行。他们走时整个慕容府里弥漫着桂花的香气,一个月后,当府里的丫环们忙于收集晾干的桂花预备缝制香囊时,一则传言一夜之间传遍江湖——父亲和大哥三哥四哥已经遭天戈帮暗算不幸罹难,唯有二哥因事滞留在松江逃过大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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