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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际上,滕洛并未如他所言,真正住进天母的雅致住所。
工作是最大因素,另一方面,他其实有意回避屋子里的“房客”,那个对他的过去了若指掌的女人,怕会经常勾起过往的细节。
他在办公室加班,每夜都等到母亲来电关切他的作息,在她心疼的催促下,他才甘愿结束漫长的工作时数,离开公司。
他向来习惯自己开车、掌控去向,鲜少让自家司机接送,可能在潜意识中,他不想连走哪一条路都一成不变,失去选择权,让任何人左右。
他习惯每隔三天就为爱车加满油,于是他慢慢驶进加油站,沦陷于大排长龙的车阵中。
他并不厌恶等待,甚至有别一般人的享受这样空白、无所事事的时光,恍若停滞的时空,是他沉淀所有思绪的隐密场所。
前方的车子一部部注满了能量重新上路,不知经过多久,终于轮到他。滕洛降下车窗,然后一张亲切甜蜜的笑颜凑了过来。
“欢迎光临。”软甜的嗓音在他耳畔响起。
他侧过脸,看清服务人员的长相,然后面无表情的俊雅脸孔立刻绷起,黑眸闪过一抹冷锐的光芒。
乍见是他,梦娣陡然一惊,宛若做坏事被逮着的偷儿,一阵心虚。
滕洛默默熄掉引擎,下车打开油箱盖。
“呃……先生你好,请问要加多少?”但她压下诧异的情绪,故作镇定的,以制式的口吻客气的问。
在脚伤复元得差不多时,她便到加油站应征计时人员,赚取微薄但勉强可以维持生活的费用,没有什么不对。
滕洛睨住她约莫十秒钟,敛下眼,沉声回答:“加满。”他的胸口浮现淡淡的不悦。
“好的。”梦娣牵动嘴角,保持工作时该有的笑容,轻快回应。
一整个星期不见他,她以为他说要住进那幢花园洋房,是用来整她,随口说说的恶作剧,所以她也逐渐放下心头大石,松了一口气。
再者,她外出工作既不犯法,也没违反租屋合约,她为什么要觉得自己像犯了错似的,不敢面对他。
梦娣抬眼,对上他冷沉严厉的目光。“我头上长角了吗?”她故意端起晚娘脸孔,与他针锋相对。
“油满出来了。”滕洛的声调平缓,没有起伏。
“啊——”她从怔愣中回神,连忙低头查看,然后收起油枪,感到困窘。“一共是五百二十一块。”她转身背对他。
滕洛递给她千元大钞。
梦娣双手接下钞票,回到收银机前打发票、找余额。
趁着空档,他已经回到车上。
“四百七十九元找您。”梦娣俯身,把剩余的钱摆放在塑胶盘里,等他蓉。
“你收下。”语毕,他关上窗户,踩下油门迅速驶离。
梦娣来不及反应,只能对着空气兴叹。“什么态度嘛……”她噘起唇咕哝,最后把盘子里的四百多块钱放进自己干瘪的皮夹,然后调整情绪,噙着微笑,面对下一个客人,没有把刚才发生的意外小插曲放在心上。
***凤鸣轩独家制作******
晚间十二点,梦娣下班后,骑着大学时打工存钱买下的二手50c.c.摩托车,返回天母的豪华寓所。
停好代步多年的小绵羊机车,她哼着随口编撰的自创曲,愉快的走进屋里,熟悉的按下灯源开关,让奶油色的柔软灯光照亮一室,驱赶黑暗。
等双眼适应亮度,她定神,忽而眼角余光瞄见晃动的黑影,她的心脏顿时提到喉咙,受到不小惊吓。
什么东西?!
她拍着胸口,藉由大口喘气平定紊乱的心绪,鼓起勇气,带着一点受惊后的愤怒,走到沙发前一窥究竟,揭穿不明黑影的真面目。
她温梦娣从未做过违背良心、不可告人的亏心事,不管是什么凶神恶煞、妖魔鬼怪她也无畏无惧。
不过,黑影的实体当然不是骇人的不明物体,而是一张出色但欠缺感情的男性面孔,今晚二度打照面的神秘屋主。
梦娣先是安了心,而后蹙起眉,莫可奈何的叹了一声。“进来干嘛不开灯?阴阳怪气的。”她率直的批评,很不欣赏他不明不白的个性。
她的直言没有惹滕洛不快,他所认识的温梦娣,本来就该如此敢言。
他扬眼,打量她泛着油光的无瑕脸蛋,以及普通的旧T恤、牛仔裤装扮,悒郁的眉宇更添阴霾,还是不习惯她衣着上的改变与落差。
昔日被捧在掌心呵护,总是编着漂亮辫子、穿着昂贵洋装的女孩,现在却轻便率性,毫不讲究。
两人的际遇、立场调换,证明这世界的反复无常,却安慰不了他死寂的心。
感受到他研究似的凝视目光,梦娣忍不住开口。“滕先生,你有话就直说,不要用那种审判的眼神盯着我看。”
“为什么在那种地方工作?”滕洛的语气淡然而认真。
梦娣干笑一声,然后一鼓作气反过来质问他。“你的问题真奇怪,为什么我不能在‘那种’地方工作?在你眼中,在加油站打工很见不得人吗?”
“我没有那个意思。”滕洛轻描淡写的否定她的臆测。“你的脚伤还没痊愈,站太久对你没有好处。”
梦娣攒起秀眉,皮笑肉不笑的揶揄道:“你在关心我吗?”
滕洛表情淡漠,极力隐藏对她的特殊情感。“如果我的关心你愿意接受,就当是。”他模棱两可的回答。
梦娣皱了皱鼻子,对他的说词不以为然,毕竟她完全感觉不到他的感情。“我承担不起。”她一副敬谢不敏的模样。
滕洛不发一言的瞪住她,不满意她的伶牙俐齿用来对付他。
梦娣不经意对上他清冷的黑眸,那是一双忧郁难懂的眼睛,刹那间,一张清秀的小男孩脸孔与之重叠,她恍然大悟——
就是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眼前的男人与她寻找多年的邻居哥哥,都有一对心事重重、宛若死水般凝滞的眼神。
邻居哥哥总是不快乐的原因,她很清楚,也永远不会忘记。
随着年纪增长,梦娣越觉得那样的人伦惨剧,是多么的悲哀与不幸,别说是当年才十几岁的邻居哥哥承受不了打击,换作任何一个心智成熟的成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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