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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清瘦的白人酗儿指着田边黑漆漆的密林,说得也不那么肯定。
“动作太快了吧!那头野猪也被拖走了?”
这句话倒是提醒了警卫长,他又向田里看去。“应该是被他们合力抬走的……可地上也没留下痕迹,喉咙被那样刺穿了,总该有血滴下来啊!”
“真是见鬼了!”警卫们的粗心让帕萨很恼火。
“还是快些赶路吧!”黑父的声音忽然从轿帘里飘出,听上去透着一股说不出的紧迫。
“轿夫们抬着你又走不快,这么赶路,至少要半小时才能穿过这片林地!”帕萨说着,回头极目远望,眼前的浓烟弥漫得极快,这会儿他已看不清五米开外的光景了。
黑父沉吟着,好一会儿没出声,帕萨透过在烟雾里看上去白茫茫一片,仿佛失去了真实感的轿帘,也只能隐约看出黑父大致的轮廓,但已足够俊朗优雅。
“你怎么坐起来了?”
“尼禄刚才挠了我一下,一闻到烟味它就醒了,很烦躁的样子,眼睛也瞪圆了,你听,它喘得多厉害!”
一只猫在轿椅里发出了沉重的“噜噜”喘息声,虽然看不到,帕萨也能想象到,此刻这只名贵的纯黑色波斯猫正瞪着那双幽蓝色的眼睛,鼓着那张线条极其神秘精致的脸,全身油亮的软毛都已竖起,就这样恐吓般死盯着它的主人。
“怎么听不到动静了?”黑父一下子转过脸,怔怔地透过轿帘,望着帕萨这边的密林。帕萨正要侧耳去听,黑父又猛地向另一边甩头。“林子里好像一下子空了!”
可不是,除了耸天触云的巨大树冠被晚风吹起的“哗哗”乱响,刚才的鸟鸣兽啸居然一丁点儿也听不到了。
身后还在不断传来枯枝爆裂的“噼叭”声,马蹄踏在残破的古驿道石砖上“笃笃”的足音,以及警卫们交头接耳的惊慌低语。
然而,这一切反把密林里突降的死寂衬托得更加诡异,莫名的叫人胆颤心惊!
“让警卫把枪都端起来!”黑父的声音犀利得有些刺耳,帕萨仿佛已看到了他那两道紧紧皱起的剑眉。“轿夫们也加快脚步,若能再提早些赶到总督府,每人多加十鹰元!”
五个轿夫飞快交换了一下眼色,都有些难以置信。可走在老汉身边的那个混血男孩儿显然一愣,多出了几乎一倍的酬金并没让他感到兴奋,反而焦急地向身后的玉米田望了一眼。
“莫名,你在看什么?”帕萨一边冲警卫长抬手,示意他赶紧叫手下举枪警戒,一边喝了那男孩儿一声。
“我刚才瞧那几个蛮子呆头呆脑的,不像会威胁到大人啊!”莫名瞪着一双小鹿般秀美清澈的眼睛,不解地回望住帕萨,说得倒很镇定。
“抬你的轿子,别多嘴!”旁边的老汉看出了帕萨脸上的怒意,赶紧佯装喝斥,大声提醒那孩子。
莫名低下头不再言语,头顶的草帽瞬间遮住了他的脸,骑在马背上的帕萨没看到他已皱起的眉头下,那双极漂亮的眼睛里飞快涌现的担忧和迫切。
雨点竟也像众人的脚步那样密集起来,一滴滴沉沉打在脸上,冷冽的痛。
轿帘湿透了,也变薄了,只能在急促的晚风里“烈烈”地抽动,一条条雨水在底边垂成了透明的流苏。
帕萨抹开被雨水冲得在额头上乱流,总是挡住视线的头发,不受控似地盯着帘子里那朦胧的身影,不管任何时候,从任何角度去看黑父,哪怕就像现在这样,只是一片掩映在轿帘里的模糊不清的影子,都会令人深深为之着迷!
眼看他抱起蜷缩在身下花毯里的黑猫,宠溺地挠起了脖胫上那片黑如墨汁的绒毛,动作是那样的温柔、细腻,真让人会有是在拥搂情人的错觉。但不知为什么,虽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帕萨却明确地感觉到,黑父眼下肯定正沉浸在一种隐秘的沉思里,并在为此而受着难耐的煎熬。
帕萨犹豫着要不要开口说点儿什么,折磨着黑父的隐秘还有谁会像他这般心知肚明?
可一想到他这位在剑桥校园里结识的挚友极度敏感又自尊的禀性,他又觉得还是不要戳穿了那层他坚持多时的防护才好!
“至少在他顺利就职前,我不能为他一直以来不愿承认的畏惧和抵触找到借口,不然,他真有可能随时临阵脱逃!”
就在帕萨拿定主意,随后愈发急不可耐地催促起轿夫和身后的警卫,让他们尽可能加快步伐,不知不觉间,古驿道也已行进过半的当口,沉默多时的黑父却突然对他说:
“帕萨,我是不是对自己不断被流放的命运太听之任之了?”
这真是帕萨最怕听到的,可他又不能装作充耳不闻。于是,用力咬了咬紧绷的两腮,他才艰难地用轻快又无谓的口气回应道,“被流放到这里,总好过登上联军的战舰,去攻打你那遥远的祖国!”
“祖国?真是可笑,我有过嘛?”黑父在冷笑,声音尖利极了,“对于一个刚出生就被家族抛弃了的私生子……”
“还是遗腹子!够了,都什么时候了,你又在旧事重提,报怨你的不幸?”
“我不是在报怨,只是一想到此生都将在这座异域的无名小城里度过,就有些……毕竟我才二十岁,从此别无它路,这跟终结又有什么区别?”
“可你违拗不了你的外祖父,违拗不了你的家族……尽管他们从未承认过你,善待过你,可孤身一人的你谁都抵抗不了……顺从就是你最明智的选择!”
“就这样无比顺从地被葬送!”
黑父的话刺痛了帕萨,可他强忍住涌上眼底的热泪和堵醉咙的哽咽,继续语气强硬地说道。“想想你的生父,这会儿可能已随同他那衰败的帝国,死无葬身之地了。相比之下,你这样做个流落异乡的孤魂野鬼,还算不得凄惨!”
“如果我也将死无葬身之地呢?”
“胡说什么?”
“刚才那声野猪的惨叫我听到了,你知道在那一刻我想到了什么?”
帕萨无言以对,可又不得不说些什么,他硬生生咽下一口唾沫,感到整条声带都被扯痛了。就在他正要张口,去说出更言不由衷的一段话时,一阵摧枯拉朽的撕裂声却突然惊呆了他。
猛地甩过头去,他看到的是破碎的轿帘上溅满了鲜血,被一支从队伍后面射来的利箭齐刷刷撕掉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