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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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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心,手臂的伤口会好,心中的创伤——也能平复?

她紧闭着嘴,紧闭着眼睛,大滴、大滴的眼泪却从腮边流下来,天威、天威,你太残忍了!

“大嫂,大嫂,”于文泰用一条冷手巾放在她额头,望着她红肿的面颊也为之恻然。“你说话,你告诉我——”

耐雪摇摇头,再摇摇头,支撑着想坐起来,却力不从心,她觉得全身都在痛,她觉得全身都带伤。

“别动,你躺一躺,”于文泰叹息。“伤口不大,很快会好,天威——唉!他是疯了,他太过分,他怎么——怎么对你下得了手?”

耐雪不听他的话,拚命地使自己坐起来。

“我——我要离开,”耐雪强忍住泪水。“请你替我叫一部车,阿泰!”

“大嫂,别走,你不能走,”于文泰手足无措得干着急,这个大男孩子有一身的力气,却没有什么脑子,他不知道该怎么说,该怎么安慰并留下耐雪。“你的脸又红又肿,而且——你去哪里呢?”

“请你替我叫车!”耐雪咬着唇,眼泪又成串地落下来。

“不,我不能这么做,天威会怪我,”于文泰满面焦急。“大嫂,你原谅他一次,他——心情不好!”

“不!”耐雪跳下床,真是全身都在痛,四肢百好像要散开来一样。“我要走,我一定要走!”

“大嫂——”于文泰为难地。

耐雪勉强忍耐着疼痛,她抓起皮包,又拿出旅行袋,胡乱地把自己的衣服往里塞,怎能不走呢?她爱天威并不表示天威有打她、侮辱她的权力,她已原谅过他无数次,已容忍过他无数次,但——今天他太过分了,若不是于文泰冲进来,耐雪还有命吗?

“大嫂——”

“再见!”耐雪戴上大大的太阳眼镜,抓着皮包和旅行袋大步奔着出去,她知道自己的模样见不得人,她也不理会这么多,心中只有一个意念,离开这里!离开这里!离开这里!她清楚地知道,只有离开才是最好的办法,否则——她只有万劫不复了,天威——会是她的魔鬼!

“大嫂——”于文泰追着出去。

她绝不理会,绝不心软,绝不回头,就这么一口气奔到楼下。她不能再骗自己,天威这么狠,那么残忍,天威对她——可有一丝爱情?她真是不能再骗自己了,若他有一丝爱她,他会对她下这样的毒手?

楼下的阿发用震惊的眼光望着她,她不理会,她甚至没有骂他一顿的心情,朝着巷口直奔出去,她在想,奔出这个巷口就有全新的生活展开在她面前吧?

走出巷口,她停下步来,她开始想到一个现实的问题,离开了天威那儿,她有什么地方可去?她自然不能再回母亲的家,那样她在母亲面前会一辈子抬不起头,但是除了母亲的家,她还有其他任何去处?她甚至不再有任何朋友——

啊!朋友,程思尧说过是她朋友,她可不可以向他求助?不——更快一个意念否定了求助于思尧的念头,祸事是由思尧引起,她不想惹起更大的麻烦,天威的脾气——她激灵灵地打个寒颤,他什么都做得出来,真的!

那么,该去哪里,可以去哪里呢?

背起旅行袋,她慢慢地往前走,往前走,她心中充满的不是悔意,而是悲哀,她的确是没有想到会有今天,她似乎前后都无路了,是吗?是吗?当初抱着追寻爱情的心,毅然离开母亲投向天威,心中满是对爱情的幻想,以为有了爱情就有快乐,事实上——并不如想象中那么美好,爱情也不等于快乐,她的爱情——是痛苦,无止无休的痛苦,爱情是痛苦?!

慢慢地走着,走着,她知道街上的行人都在注视她,她的脸被天威打得又红又肿,一定好古怪,好难看——她也不在意,天威无情、冷酷的拳打脚踢已使她麻木,她对任何事、任何东西都不再有知觉。

全身仍然疼痛,又累,她真想有一处能让她休息一下,哪儿是她休息的地方呢?

前面有一家小小的、不很清洁的面店,她没有选择地走进去,她无法支持再这么漫无目的地走下去,她只想坐下来,只想歇一口气。伙计走过来问她要吃什么,她胡乱地叫了两样,就这么呆呆地坐在那儿。不是吃饭时间,小馆子里根本没有其他客人,伙计送上她叫的面点后也退到角落里看报纸了,她对着那碗面,那碟锅贴儿,心中翻滚着千头万绪,脸上却再无一丝表情。

她原是个活泼、开朗又坦率的女孩,才多久呢?她的心似乎已老去,爱情使人老去?

坐了好久,好久,面冷了,锅贴儿也凉了,她还是动也不动,像个石膏人一样。

那伙计看完报纸,诧异地偷看她,他一定在怀疑这个古怪的女客人可是没钱付才不敢吃?

然后,天渐渐黑了,小馆子开了灯,一个接一个、一批接一批的客人走进来,晚餐的时间,伙计们都开始忙碌。耐雪望着面前已冷透了的食物,她拿出几张钞票放在桌上,在伙计们不解的眼光中走出小馆子。

疲倦稍减,她的目的地呢?

她向前走几步,突然看见前面灯柱下站了一个人,心中一阵巨浪翻涌,一阵狂风暴雨,一阵无法自持的震动——不会看花眼?是他?天威?

是天威!是他!他默默地站在那儿,他似乎站了很久,很久了。暮色中他眼中的血红退了,眉宇间的杀气消逝了,脸上一片苍白、失神,那不是天威的神色,天威永远是冷淡、坚强和有些漠然、有些残酷的,天威怎可能苍白?怎可能失神?

她甩甩头,想甩开那份幻觉,不可能是天威,不可能是他,他那样狠狠地打了她,他根本不重视她,不媳她,不爱她,他怎么会来?

再走一步,天威仍在那儿,脸色依然苍白、失神,眼中却盛满了——悔意?悔——天威可是会后悔之人?她又在幻想,又在骗自己了吗?

她咬咬唇,很痛,不是幻想,没有骗自己,天威的确站在那儿,站在那儿的真是天威,那苍白,那失神,那悔,那求恕——她闭一闭眼睛,泪水成串的落下来。

他没有说话,也没有道歉,只伸出右手,缓缓地握住了她的,当手指接触的一刹那,耐雪心中的怨、恨、悲哀、痛苦都消失在更深浓的暮色里,甚至那伤口的疼痛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她任他这么握着,但愿这一刻是永恒。

爱情——原是没道理可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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