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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中了方斐然的毒了,她竟不能怡然自得地粗食淡饭裹腹──这可不是好现象。
为了克制味蕾的挑剔,她在便利商店买了御饭团和三明沾,在饭店对着电脑处理邮件和传真信函,直到睡前,强迫自己忘了吃这回事。
第三天,到了嘉义,她糟糕地发现一件事──生理期提前来了。
这是她少女期至今的一大罩门,她如临大敌地备妥止痛药在身上,走完当天的既定行程后,面色发白地回到饭店瘫在床上。
这样也好,她全没了吃兴,不必烦恼该上哪间餐馆。
她忍受着下腹纠扯的疼痛,再吃下颗特效止痛药,蜷成虾米状,蒙头大睡。
第四天,抵达台中,她冒着冷汗拜访完两家特约商,意志坚强地撑回饭店,生理痛的不适达到颠蜂。她咽下两颗作用不大的止痛药,躺在床上,静待痛苦过去。
迷迷糊糊昏睡当中,电话依稀响了无数声,她连动根指头都累,全然不予理会。
接着是房门连声叩响,她再也不能不应门,怕饭店人员以为她出事。
她摇椅晃地拖着晕眩的脑袋开了门,大束芳香扑鼻的白玫瑰映入眼帘,她半梦半醒,花香刺激着不适的肠胃让她感到反胃。
「梁小姐,有人送花和包裹,请签收。」饭店侍应生递上签单。
她在上头鬼画符下后,有气无力地收下不知名目的礼物,暗哑着嗓子吩咐:「别再吵我我要睡觉。」
「小姐没事吧?」她一张脸白得似纸。
「没事。」她「砰」地合上门,礼物及花随手甩在地毯上,继续回床上昏睡。
这个方斐然,出了台北市还是避不开他的骚扰,除了他,还有谁会知道她下榻这家饭店?
她运气很不好,躺下不到十分钟,电话再度响起,她懊恼地呻吟,拿起话筒劈头便骂:「我不是告诉你们服务生,我要睡觉别再吵我了吗?」
「亲爱的礼物收到了吗?喜不喜欢?」
是方斐然一贯带笑的愉快嗓音!
「收到了,谢谢你,我们回台北再聊,我要睡了。」她几乎只发得出气音。
「晚上七点睡觉?」
「对,求求你别再烦我,下礼拜我再向你请罪,再见。」她将话筒拿开放在一旁,钻进被窝一动也不动。
她运气还是很不好,意识没完全泯灭,房门又惊天动地响了起来。她惊跳起,揉揉发昏的脑门,跌跌撞撞地冲到门口,想阻止那没有理智的敲门行动。
门半掀,一双健臂伸了进来抓住她的手,执起她的下颚,她下意识半眯眼,闪避走廊上刺眼的灯光。
「如意,你怎么了?」
她定睛一瞧,睡虫跑了一半,扶着前额,微喘着气,「你……怎么来了?」
「你没看花上附的卡片?我约了你在楼下大厅见,你挂了我的电话,手机也关了,我怕你有事,服务生说你看起来不太好。」
他搀着如纸风筝般虚弱的她坐回床上,扭开床头灯端详着她。
「拜托你,我现在邋遢得要命。」她掩住素净的脸,尴尬得无以复加。
「这有什么?难道以后你也要化着妆和我同床共枕?」他怪笑。
好家伙!三句话不离初衷,看来不使出撒手?,她永远也得不到安宁了。
她数到三,挪开手,抬起脸,伸长脖子,凑到他面前,无力地道:「你仔细看好,我在家就是这个样子,和你想象的不一样吧?看完了如果打消了和我共结连理的念头,出去时帮我带上门,我不太舒服,想休息,失陪了。」她从没想到要牺牲形象去拒绝一个男人的追求。
他动也不动,垂视着近在眉睫的她。
她长发蓬松、凌乱地披散两肩,素白的面色有点晦暗,是失去了平日鲜明的色彩、卸下了职业女性的干练气息,但干净而无刻意修饰的清秀五官,透着反璞归真的纯然,薄而紧的肌肤几乎可以看到血管,颧骨上有两三点淡淡雀斑,天然的柳叶眉没有变,无精打采的凤眼慵懒而不再武装,她很好、很可爱,一点也没有见光死之虞,他喜欢看到这样的她,他又更接近她内在核心一点了。
他理了理她散乱的发,在她饱满的前额印上一个吻,温柔地附耳道:「这么容易就想打发我?我可没那么肤浅,我在高速公路上塞了两个钟头,你不会就这样让我打道回府吧?」
「天哪」她懊丧地捧着头,认输道:「你看我这样还能陪你大吃大喝吗?饶了我吧!」
他摸摸她额头,「没发烧啊」
她倒缩回被窝,含糊地说:「你别管我了,我没病,我每个月总是要躺上两天的,明天就好了。」
他正想再抓起她问清楚,眼角余光扫到床头柜上的一排强效止痛药丸和女性卫生用品,再看看那毫无血色的薄唇,随即猜了个大概。
他拿起躺在药丸旁边的房间钥匙卡,丢下一句,「你休息吧!我出去一下,马上回来。」
她哪还有力气和他争辩?虚弱地合上眼径自睡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有力的臂弯重新扶起她,轻拍她的颊,「如意,起来。」
她勉力半张眼皮,看见他关切的眼神。「我跟你说了,你别烦我──」
「嘴巴张开。」他不由分说地将一碗黑糊糊的东西逼近地唇间,瞧不出什么名堂,一股淡淡的药草香气窜进她鼻管。
「这是什么?」她紧抿双唇,满眼敬谢不敏的惧色。
「让你好过一点的东西,不会害你的。」他见她不动,就碗啜了一口,挑眉道:「看吧,不会有问题的。」
她看着坚决的他哀叹了声蹙起眉。「方斐然,你根本不明白──」
「我明白的,我有个妹妹,从小我母亲每个月都让她喝这个。」他笃定且温柔地解释。「光吃止痛药不是好方法,你该好好保养自己。」
她僵了一下。这个男人,就这么从容自若地闯进她的私人领域,让她毫无防备地面对他,她几乎可以听到心房筑起的防卫城墙塌了一块的声音,不加紧修砌,随时会有被攻陷的危机。
然而,此刻脸也丢了,再耗下去就显得矫情,先过了这关再说。
她不再犹豫,屏佐吸,大口大口喝下,惊讶地发觉口感温润,并不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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