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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不住,谁还敢再顶?村里人乖乖把捐交了。庞乃节不想交现钱,拿粮食、麻油、豆腐顶了不少。
乡公所还在马营堡抓了一个人,那就是光棍许凤山。许凤山有两亩多地,懒得经营,春天撒下种子就很少再管,打点儿粮食糊不住自个儿一张嘴。家里半片破炕席,一团黑棉絮,一口锅一只豁口碗,就这些家当。给他派了四十六个大子儿,他对乡丁说“我一个子儿也没有,家里的东西,你们想拿啥拿啥。”乡丁把他抓进乡公所打了一顿。关他还得管饭,把他踢出来了。
到了冬天快过年的时候,乡公所又来收税,每亩地摊三十五个大子儿。
过了年刚开春,政府下达了征兵命令,分到马营堡的兵丁人数是十五人。许世昌、庞乃节家各有一名,许世昌悄悄给了许凤山三十块大洋,让许凤山顶替了他家出丁。庞乃节舍不得花钱,心想日本人走了还跟谁打仗?当两年兵就当两年兵,反正还回来哩,花那些冤枉钱干啥?于是让孙子庞敬业出了丁。庞敬业在庞乃节、庞乃义两家的孙子辈中排行老大,那一年十八岁,当兵后编入八十三师,就在乌宁县驻防。
接二连三的派捐征丁把庞乃节发家致富的美梦一点点儿打得粉碎,原以为日本人投降了不打仗了,用不着再交那么多的捐税了,结果捐税非但没有少,连人都征走了。庞乃节心灰意冷,渐渐萌生了变卖田产迁居县城的念头。庞日明凡事都由爹作主,自己没有主见,在这件大事上他更是茫然无措。庞乃节便打定了主意,托进秀的妹子韩进荣在城里帮他物色房子。
庞乃节仔细估算了自己的田产;六十亩地、五间瓦房、一挂胶轮大车、一头骡子,加起来值五百块大洋。豆腐坊、油坊不算,他打算把豆腐坊和油坊搬到城里。算清了帐,便开始考虑把田产卖给谁,谁有可能而且也愿意买他的田产。当然,他首先想到的是侄子庞日升,卖给日升,宅院和田地都不出庞家,这是最好不过的。可是他担心庞日升能不能拿出这一大笔钱,日升虽然象他爹那样勤苦节俭,可是光凭种地又能攒下多少钱呢?不管怎么样,他还是得先问问日升,如果问了日升日升不买,他再卖给别人,日升就说不出别的话了。
庞乃节把庞日升叫到家里说“日升,有件大事想跟你商量哩。”
庞日升犯了疑惑,不知大伯说的是啥大事,盯着大伯认真听着。
庞乃节又说“这乡下我看是住不成了,咱庄户人成了没有主儿的羊,狼逮住狼叼,狗逮住狗啃,谁都要吃你的肉,难活哩!”
庞日升还是没听明白,庄户人不住乡下住啥地方去?大伯这是想说啥哩?
“日升啊,我思谋了不少日子啦,敬业让征走当兵了,家里、地里又缺了一个顶用的人手。这些地,日明一个人种不过来,我也不想种了,我想把它卖喽,连宅院一起卖喽……”
庞日升吃惊道“大伯,卖了房卖了地,您一家人住哪儿?”
庞乃节胸有成竹地说“搬到城里,到城里开油坊豆腐坊,省得在这儿交那些摊不完的捐,派不完的税。”
庞日升不再作声,他明白大伯的意思了。大伯这是在试探他想不想买下大伯的田产哩。他不知道大伯要卖多少钱,不过他清楚大伯一向精细过人,在买卖上别人很难算计过他。
庞日升并不十分想买大伯的田产,他知道自己买不起,不过还是想知道大伯究竟想卖多少钱。如果大伯不想让庞家的家业落入外人之手,或许能例外地对自己开出最低的价格,果真如此他也许会接下大伯的家产。
庞乃节知道侄子在等什么,接着说“我大概算了算,六十亩地、五间瓦房,还有大车、牲口,咋也值五六百块大洋。外人要哩,五百五十块大洋我也不想给。你要是想要,就不能按价钱算了,给上四百块,够我在城里安顿就成。再少就拔拉不过来了。”
这个价钱真不算高,不过庞日升还是买不起,别说四百块大洋,三百块他也拿不出来。大伯家子孙两代都是独苗,孩子少,而自己三儿两女一大群,还供儿子念私塾,能攒几个钱?况且,自己手里那点钱,还得预备着日高回来了给他娶媳妇盖房用。想到这些,庞日升说“大伯,我知道,您要搬到城里也得一大笔钱哩,我没有这些些钱,我给您问询问讯别人吧。”
庞乃节猜出侄儿拿不出钱,叹息着说“日升,你爹不在了,日高又跑得不见踪影,按说我这个当大伯的该帮衬帮衬你。我这家里,你看能用着的,到时候我都给你留下。”
一提起日高庞乃节就后悔,他是真心想帮一把日升,以补偿自己的过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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