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抗御的原因,域名改为dsyq.org/感谢收藏^_^
“我是怕小语一个人忙不过来,总要有人搭搭手的,罗超是内行,又是自己人,这种时候,有自己人照管,放心些。”
我也笑:“‘这种时候’,现在到底是什么时候?我看大家都喜气洋洋。难到现在是‘好时候’?”
大伯父有些挂不住了,刚想说什么,我截住他:“我觉得,您还是去医院照顾爷爷比较好,可能会有什么领导啊朋友去探病,只有一个康姨守着,别人会怎么想,好歹您也是长子。
大伯母显然同意我的意见,推搡大伯父:“你去你去,说不定成宽已去了,爸爸醒了就见他一个儿子,会以为我们不关心他呢。”罗超眼中含着笑。
这条狐狸,他想必已看透我们这一家的关系了。他已知己知彼了。
这一家急猴猴的争抢,连起码的虚伪也不噱。
大伯父去了医院,大伯母想了想,也跟去了。
晚上,澄语回来,到我屋里,朝椅上一坐,闭一闭倦透的眼。
“公司里,画廊里,都一切太平吧?”我问。
他睁开眼:“先前叔叔来过了。”
我一怔,父亲没去医院吗?“他去公司干什么?”
“他要……领钱。”澄语回答。
“他领什么钱?”我问。
“他说爷爷病了,公司由他来打理,作为总经理,他要先支一年的薪水。”
我哭笑不得:“这主意他是怎么想出来的?”
澄语道:“我看叔叔在经济上可能有债务,否则他不会这么急相。
他会不会欠别人的钱?并且为数不少。”
我摇摇头:“从未听说过。”
“他赌钱吗?”澄语问。
“平时只搓搓麻将……会欠很多钱吗?”我道。
“也许。”澄语想一想,“其它方面的投资呢?”
“那你……给了他?”我问。
澄语道:“我有一张爷爷的授权书,在爷爷无法办理日常业务的情况下,全权代理,直至爷爷恢复,或是……万一爷爷……那就按遗嘱办事。我将授权书给叔叔看了……他无权自封总经理……”
“后来呢?他是不是软磨硬泡?”我问,替父亲脸红。
“我不可能随便从公司账里支钱,但无论向叔叔怎么解释,他还是不肯罢休,我又不能报警。”澄语道。
“他简直耍无赖!”我忍不住叫起来。
“我从自己账里取了两万给他,他才走的。”澄语苦笑了,“我们怎么会有这样的长辈?讲不通道理的人。”
我不响了,顿了一会儿:“钱我替父亲还给你。”
他摇摇头:“我不是来讨债的。我来求你一件事情。”
我静默着,听他讲下去。
“我去香港料理七爹丧事,上海这边没人管不行。一个礼拜左右。 公司里有老张,还有副经理,业务没有问题。就是家里人,一直往公司跑,叫公司里的人为难。所以,你去管一管,挡挡去那里的家人就行了。 可能会有叔叔,可能还会有我父母。告诉他们一切等我回来之后再说,不要为难公司里的人。”
他见我皱着眉,有些歉然:“我知道你不喜欢这些事,但现在,只有你可以维持一下,就一个礼拜,我会每天打电话给你。”
“好。”我说,“没问题。”
“还有一件事。”他说。
“还有?”我问。
他吸了口气:“答应我,这件事比上一件更重要……”
“好。”我说。如果还能为你做什么,是我的福。
“不要让爷爷死去。千万不要。”他别转了脸,“无论花多少钱,用什么办法,我不想爷爷有三长两短。”他道,“公司金库里有足够的钱,密码我会告诉你。对外我会说没有备用金,财务章我带去香港不留下,这样从银行里取不到现金,你父亲不至太为难你。医院若要用钱,你拿这些钱去办。回来后我会从存款里支出来补足。千万记住一点,一定要救爷爷,绝不要放弃……”
我的泪缓缓流出来:“爷爷一定没事的。他会慢慢苏醒。”
“这是当然的。他亦不快乐,闷闷了一辈子。总想在晚年,儿女成群,该有些安慰……但他并没能享有。我们应该补偿一点,其实,不该恨他……他对我们,并没有什么过分的要求。”他说。
我稀里古怪的盯住他,笑了一下:“是。真是对极了!是我们对不住他。我们将路走岔了,我们比父辈更不孝顺。不过,幸好幸好,纠正了。我这就同叶恩雅登记去。多谢你的提醒,我从此改邪归正,也做乖孝了。”
“小闻。”他唤住我。拿绞痛的眼光看我,狠狠道:“我看上去无忧无虑吗?难道我不痛?我是死人?你让我怎么做?究竟怎么做? 你要我带你逃走吗?”他椅我的肩。
我仰脸望住他,拿热切的眼望住他。
只要你说一句话,我可以放下一切同你走。
只要你说一句话,我可以放下一切同你走。
他握紧我的肩,遂紧紧抱住我。我知足的将脸埋入他胸,狠狠地哭,狠狠地哭。
本该活得快乐,即使家庭关系不好,以我与他的本事,足可以游刃有余,过超然自我中心的日子。但偏偏,情感上遇到了绝症,永无法愈治。只会一天比一天痛,一天比一天绝望。
我顿足。恨自己。
他将脸贴住我头发,手心滚热,透过衣衫亦可感觉。他闭住眼,慢慢开始搜索我的唇。我心狂跳,是喜悦,或是其他,分不清楚。他的唇却冰冷,泪是热的。
我止不住颤抖起来,我不敢希冀的,连梦中都不敢希冀的……
蓦地,楼梯上有响动。有人咳嗽。
我们犹如受惊的动物,飞速弹开。他站到了窗前,我马上抹干眼泪。
有人敲门,我惊疑的去开。
是母亲,端着两晚赤豆汤,笑着:“都喝一些。注意身体。不要谈得太晚。”
“谢谢。”我勉强道,没有抬头,拿起两碗赤豆汤,对窗边的澄语道:“堂哥,你也来喝一点。”
“你们喝着,不够楼下还有。”母亲道,走到门口,“门开着吧,怪闷热的。”
说罢,她拿着托盘下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