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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为所动地说了句很家常的台词:“将就一下。”
这句话使得“狡啮慎也就在面前”的实感益发发酵;小豆接过他递来的热水凑在唇边,氤氲的蒸汽让涩痛的双眼好过了一些。她透过朦胧蒸汽看他,“现在可以解除禁令,开始叙旧了吧。”
狡啮瞄了她一眼,没有急于回答,而是在裤袋里摸索一阵,掏出一只皱巴巴的烟盒,抽出一根叼在嘴里,整个人变成仿佛要做什么郑重准备的微妙气场。结果火机在手里翻过一圈最终还是没有点火,他吁了口气,“在叙旧之前先确认一件事。”
“什么?”
“你是活人吧。”
小豆被他问住了。狡啮倒也没有想要听她确实回答的意思,继续说:“死而复生这种事,发生在自己身上也就算了,发生在别人身上的话,无论看多久都觉得有些违和。别摆出那种表情……就算缀在你们后面好长时间了,真的到了这种面对面的诚还是很难冷静得下来的吧。”
啪嗒一声点着了火。
“刚开始看到你的时候,我消化这件事的过程简直是一场苦战。结果从刚才到现在为止,又打了第一场苦战,还是没打出结果的那种。还是你胜了,这么快就接受了我站在你面前的事实了啊。”
他坐在沙发上半弯着腰、手肘放松地搁在膝盖上,看住她的眼带些野生的纯粹。
“很高兴再见到你,鹤留小姐。”
马克杯的温度真切传导至手心,小豆捧杯的手慢慢又合拢一些,凝眸看住他。“彼此彼此。”
狡啮狠狠吸了一口烟,像是要消化什么似的。尼古丁打了个转,下一句就顺利地回复到日常:“饿了吗?”
“慎也,”小豆答非所问地叫住他,“‘死而复生这种事发生在自己身上’是什么意思?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狡啮已经半站不站起来,闻言伸手按住脖子,又坐了回来。
“杀了槙岛之后我逃出了日本。明明是照常睡进了战地帐篷,再睁眼就发现自己到了死掉的故人都会复活的地方。据此推测,我也许是睡着的时候不小心在睡梦里被杀了,追着你和槙岛来到了这条三途川途中的岔路。”
小豆停了一会儿,才答道:“……是吗。还是杀了他了啊。付出这种背井离乡、不能回头的代价真的好吗?关心你的人会很难过的。”
“的确吃了不少苦头,不过结束的方式稍稍有些意外而已。”
听到狡啮轻描淡写的口气,小豆住了口,心知暂时不能再去深入这个话题、触到他更深层的想法。她站起身,“我去拿吃的。”
“改变主意不叙旧了?”
“顺着现在的话题继续下去,就会变成两个灭却喜怒的已死之人的相谈了。”
狡啮愣了一下,勾了勾嘴角,跟着站起身。“听起来是有点可怕。走吧,去厨房。”
公寓内的厨房里囤积着不少压缩饼干之类的不易变质的粗糙食物。狡啮随便拽出两盒杯面,“庆祝会特别大餐。”
“好随便……”
“是‘丰盛’。”
小豆没回答,而是看着站在电水壶旁的男人的背影有些出神。狡啮的背影比起印象中要更魁梧了一些,中袖下露出的手臂添了不少伤疤,几能想象他之前一直在过的生活。
眼前的一幕又依贤她在很久之前的那个雨天、在狡啮的公寓里看到的背影重合了。
“慎也。”
“嗯?”
“来到三途川的岔路之后,有什么打算吗?”
狡啮正往杯面里倒烧好的水,近乎随意地答道:“要说人生目标的话,在没死的时候就完全答不上来,更何况死了之后。”
“就算现在是死后在地狱生活,要是在死后的世界里都找不到住处,那可就更糟糕了。”
“唔。”狡啮稍一点头,“假设这里其实是地狱、再死一次试试看会不会在就此投胎转世,这样的勇气我恐怕没有。看在现在的日本已经不需要警察或者超级英雄的份上,除了‘活下去’之外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活下去的理由了。”
她想了想,说:“我以为你会说‘走,先去收拾掉槙岛圣护那家伙’。”
他拿着水壶的手依旧很稳,收拾杯面的动作没有丝毫停滞,语气仍是闲聊的淡然。“你提醒我了,姑且把这件事提上日程。”
小豆看了看他平和的侧脸。“……奇怪啊。”
“怎么了。”
“那个时候……我以为你会选择先去追槙岛,没想到你没跟上去,而是回头对我说‘好久不见’。”
这一次狡啮转过了身,面对面地看住了她。
“警察的职责是避免犯罪,而不是处决犯人。男人的职责是先保护同伴,而不是等同伴被坏蛋害死了再去报仇。”
她回看住他;安静许久,她极浅地勾起嘴角,回道:“‘同伴’?是同学吧。”
狡啮挑了挑眉,“嗯。是‘老同学’。”拿起两盒杯面,递给她一盒,“还是永远能跟我一起拿成绩‘a’的老同学。”
两人拿着杯面一起回到客厅。小豆在沙发坐下,那边狡啮咬着叉子翻箱倒柜,小豆拿叉子卷着面看他忙来忙去,“果然奇怪。对残杀老仇敌这件事一点都不执着了吗。”
“不是我不积极索敌,不过反正你在这里,那家伙迟早会找上门的。”
“……”小豆把卷起来的面又塞回去,“又是托辞啊。”
狡啮从柜子里抬起头,拽出一条毛毯和一只靠枕,转身走到了她面前,把靠枕塞到了她身后,又把毛毯盖在她腿上。
小豆抱着杯面看着蹲在她面前筑巢的男人,到了嘴边的追问不由化了。
就在她以为谈话要中断时,他突然沉声开口了。
“在这种没有秩序的世道里,对槙岛这种人的审判都能变得不痛不痒了。已经对准他的头开过一次枪,同僚的仇就算是报了。现在再看到他,就当做是‘普通的坏人’,再普通地开一枪灭杀他就好。”
她怔了怔,皱起眉。
“……稍稍有些明白了。杀掉他之后,你受到了什么心灵打击吗?”
“靠好。”他低声叮嘱。
她顺从地靠在围好的靠枕上,整个人陷进沙发。他居高临下扶住沙发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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