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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王庄刚出了一批小公牛,要等到第二批，那起码也得是个把月以后的事情了,就算是行情大好供不应求，老周也没打算让他们家那些没长成的小水牛们提前“出阁”。
阳历三月份的第一个星期天早上,老周领着他们家账房林春玉，自家超市前面的空地上喊了一声,“收房租了，”
楼上众房客,团被窝里正睡觉的、卫生间里正刷牙的、皱着眉头坐马桶上正运气的、对着镜子正抠牙缝的、阳台上沐浴着清晨的阳光正搓眼屎的、餐厅里顶着鸡窝头正吃早饭的……一听到这声嘹亮的吆喝,大伙儿纷纷都把自己拾掇出了样,穿着得体地下楼排队交房租，要是错过这一天，那他们就得自己跑一趟牛王庄，这个月十五号之前。
“就说们差不多该来了。”一个年近四十的大姐笑呵呵地跟老周打了个招呼，早早地排了队伍中的第一个。
“还楼下等着啊？”老周一边跟她搭话，一边和林春玉一起，把几张桌子凳子搬到超市外面的空地上。
那边肖树林也抱着猴娃子下了车，他把抱着花花的猴娃子往边上一放，拍拍他的后背让他到一边玩去，自己转到皮卡车后面，把车斗里的几个箩筐搬了下来。
“这不反正也是闲着。”
“以后就好了，咱这个收房租时间就定每个月的头一个星期天上午，不改了。”
“那挺好，也省得他们那些个上班的赶不上。”
“是啊，上个月有几个跟说了这个事，想想，就把时间给改了。”
“哎，排队排队啊。”
“有零钞的尽量准备好零钞，咱赶紧的。”
“这才几分钟，队伍就这么长了，们都挺利索啊。”
“不利索能行？就等着当一百号吧。”
“这得排到什么时候去啊？看还是先上去洗两件衣服再下来。”
“刚刚喝了半碗粥，干脆上去把剩下的半碗喝完了再下来吧。”
“等洗了碗再来也不迟。”
“老周啊，咱十二楼那些空房咋还不开放啊？好多亲戚朋友都托问。”
“那几个房自己留着有用，让他们趁早死心吧。”
“有啥用处啊？咱小周现也还不到要娶媳妇的时候呢。”
“她那几个姐姐可都大了。”自家的两个外甥女，还有肖老大那边的三个丫头，罗蒙可都是给她们留了房子的，虽然到时候不知道能不能用得上，但这好歹也是他的一番心意。
还有牛王庄的那些长工，现都说不要房子，住四合院宿舍就挺好的，不过等将来他们有些结了婚，或者是儿女长大了要另外搬出去住，到时候可能又会有不一样的打算。像纳祺云，现都十几岁了，转眼就能到谈恋爱结婚的时候，罗蒙和纳茂成是表兄弟，纳茂成和牛红霞两口子都牛王庄上干活，他们儿子的事情，老周怎么说都要提供点方便的。
安排好林春玉那边的工作，罗蒙就和肖树林上一旁去忙自己的去了，猴娃子留下来给林春玉帮忙，林春玉负责点钱做登记，猴娃子负责给交了房租的撕发票。
这些发票都是林春玉提前开好的，因为他们这些房子的出租不涉及水电费，每个月的租金都是个死数目，所以这个工作也比较好做，她得闲的时候就把发票提前开好，这会儿就能免于忙乱。
“房号多少？”林春玉问排队伍头一个的。
“802。”对方说着把钱递过去，林春玉接过钱清点，猴娃子蹲桌上，把花花放到一边，他很快也从桌面上摆着的十个收据本里边找出一本写着数字“8”的，翻到三月份新开出来的那几张，找到802，撕了红联下来给递过去。
“哎呦，这孩子真能干。”
“可不是，教他一次就都会了。”
“啪啪！”这时候老周拍拍手，就说了：“交完房租的注意了啊，谁要草莓苗的，凭收据到这里来领取。”
刚刚大家伙儿见肖树林从皮卡车的车斗里搬下来几个箩筐，还当是要给超市里边的某样蔬菜补货呢，没想到竟然是草莓苗，而且还是给他们这些租户的福利。
“哎呦喂９好今天来得早。”刚刚那个大姐拿着收据，乐颠颠就过去了，到了老周那边，依旧是第一个。“每个给几株啊？”
“每户免费赠送五株草莓苗，大姐来得最早，给挑几株壮实的。”
“那感情好！这就是们牛王庄的草莓苗吧？”
“是啊，去年小溪边种了一大片，今年长得就密实了，分出来一些，给们村的弄去一部分，剩下的说也别卖了，发给咱楼上这些拽，大伙儿高兴高兴，也体验一下阳台种草莓的乐趣。”
“老周，咱前两天就网上交过房租了。”后面排队的几个年轻叫嚷起来，他们也要草莓苗，这玩意儿可是先到先得，晚了谁还知道有没有了。
“那也得先上儿子那儿把收据拿了。”
“小周啊！给哥哥找一下家的发票吧，607的。”
“哎，咱还是自己来吧，别把老周家的宝贝儿子给累着。”
“这本9楼的吧？”
“撕红联撕红联，撕哪儿呢？”
“502？这房号吉利啊，兄弟是501的，咱下午一块儿挖土去吧，老周就给苗子不给土啊。”
“10楼那本谁手里？”
“这这，几号的帮撕。”
“1007号。”
“……”
“别挤着儿子啊。”老周见猴娃子那张桌子被围得密密实实，立马就向他发出声援了：“一会儿被那只大猫给抓了，打针的钱可不出啊。”
“喵呜。”花花懒洋洋地叫唤了一声，往猴娃子身边挪了挪，这么多，个个如狼似虎的，它才不给自己找不痛快呢。
“！”猴娃子打了个哈欠，干脆盘腿坐桌子中间，把那些没被占着的收据本都收回来抱怀里，一会儿有过来说自己几楼的，他就把几楼的那本递给他们，家用完了再递回来给他。如此一来，当真是省事不少，还能腾出功夫来盘盘核桃呢。
老周家的草莓苗都长得特别壮实，五株草莓苗拿手里一大把，水灵水灵的，好些都还长着嫩绿的新芽。
“这苗好是挺好，就是不知道种哪儿。”
“阳台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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