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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声道:“有请。”一面笑对阎太太道:“沈姑娘真是伶俐,想必怕咱们担心,不等咱们过问,便过来报平安了。”
阎老太太极是精明,阎太太则笑容满面很慈祥,见了沈梅君少不得又夸了几句,沈梅君谦逊了客套了两句,递上阎石开写的书信。
听沈梅君说平安信是阎石开亲笔写的,两位阎太太又喜又疑,沈梅君早料到了,下车时让骆青意和阎石开留车里不要一起进来,便是要给阎老太太和阎太太惊喜,此时嫣然一笑道:“阎少爷如今府门外马车上,老太太派请阎少爷进来当面写可好。”
“奶奶,娘,写完了们可得给跟沈姑娘回去啊!”阎石开进门先急忙声明立场,生怕阎老太太和阎太太不给他回傅府的样子。
“白疼了。”阎老太太眼里有泪,看着阎石开工工整整写出来的字,与阎太太对视,目光里满是欣慰。
傻孙子傅府才呆了两天便会认字写字,看起来过得也很滋润,她们放下心了。
“老太太和太太若是挂心,青意隔两天便带阎少爷回来请安一次。”骆青意笑道。
“真是个好姑娘。”阎老太太赞道,命拿见面礼,阎太太与沈梅君也是初次见面,命备了两份。
三行礼告辞了,阎石开想着回傅府没有奶奶母亲管束着,又能弄刀子雕东西,喜得手舞足蹈。
骆青意有几日没见母亲弟弟了,心中牵挂着,看着沈梅君悄声央道:“梅君,咱们不急着回府,去看弟弟和娘好不好?”
沈梅君悄悄点头,她也正有此意,阎石开雕的那些东西,离开傅府时她一古脑打包带着呢,要和骆展鹏商量卖木雕大事。
沈梅君也牵挂着,那日骆展鹏说接画一幅《玉堂富贵》图,要画一百一十一朵形态各异的牡丹,极不容易,不知他画完了吗?
已是酉时末,画廊关门了,骆展鹏开门见是沈梅君和骆青意,高兴得喊了声姐姐梅君姐姐,扑过来又是牵着沈梅君的手不放。
沈梅君微笑着拍了拍他的手,招呼阎石开一起进门。
“梅君姐姐,他是谁?”骆展鹏一脸警惕。
“一会再详细说。”沈梅君回身把门关上,车夫留外面看马车,先招呼阎石开,“阎少爷,看这些画儿上面的树呀呀什么的,会雕吗?”
阎石开圆瞪着眼看个不停,眼睛从一幅画移到下一幅,口里不停叫着好好看,许久后道:“会,沈姑娘,给认真一点看好不好?”
“好,那慢慢看,不要摸别弄坏了,先进里面喝水。”沈梅君笑着应好,拉了骆展鹏进后院。
骆青意已她们之前进去了,把阎家送的见面礼拿给骆太太,阎太太送的是金银吉庆元宝裸子各十个,还有粉蓝素白两匹织缎,阎老太太送的是一套赤金头面首饰。
“这顶了五年的月钱和赏赐了。”骆太太又悲又喜。
岂止,正经月钱每月只得五百文,自己往日委身侍候得来的钱,只说是得的赏赐和月钱,母亲还不知道。
“弟弟画的《玉堂富贵》图交了以后,咱家就能凑足三十两银子了,娘想着给赎身出来的。”骆太太有些矛盾,想快些给女儿赎身,又怕往后画廊有什么变故,再寻傅府那样的主子不容易。
“暂时不赎身了。”骆青意摇头,道:“梅君说,弟弟的画廊眼下不用交租,若是要交租,所剩亦无几,晴时思雨天,攒些银子留起来好,梅君现是傅府半个当家,她说要设法提做管事,主要代她与各府打交道。娘,跟各府主子打交道,像这样的赏赐少不了,再熬个一年半载的,展鹏的画打出名气,家里安定下来了,到时候,凑了银子把和梅君一起赎身。”
凑了银子把女儿和沈梅君一起赎身!骆太太愣住,儿子小看不清楚便罢,女儿却是极懂事的,听女儿说话,那是将沈梅君当骆家看待了的。
“娘,梅君姐姐来了。”骆展鹏揭开帘子,神采飞扬丰神韵秀,一跟他背后走了进来,一身月白缎裙,身段婀娜,肌肤莹润,眼底眉梢隐着水墨风流,行动间矜贵端方楚楚动。
骆太太以前还是御史夫时,与各府行走,也见过不少绝色佳,却不似沈梅君这般粉面含春带露,还未出声,已让爱之不过的,登时愣住了。
“梅君见过骆伯母。”沈梅君浅笑着裣衽行礼。
骆太太当过十几年官太太,一看沈梅君行礼身姿,登时看出沈梅君早先是名门仕女的教养,扶了沈梅君起身后,皱眉问道:“家先前是做什么的?”
明知娘亲是无辜的,可没有洗刷冤屈之前,却还背着个恶名,沈梅君迟疑了一下,把实情说了,只隐瞒了那封诬蔑母亲失贞的信落款是骆谦。
“是沈训和蕴秀的女儿?沈训休妻了?”骆太太面色变了,眼神闪烁惊讶不已。
沈梅君点头,有些奇怪骆太太怎么知道母亲的闺名。
“娘家亦算是名门,武安伯温府,当年未出阁时,与娘是闺中好友。”骆太太叹了口气,低声道:“娘可安好?”
“不怎么好,一直服药着。”沈梅君有些哽咽。
“蕴秀心高气傲的,竟落得如厮境地,想不到……沈训如此绝情。”骆太太长叹,低声道:“娘那府里安置不便吧?不然,把她接来和一起住,彼此也有个照应。”
傅府里,连寄篱下都不算,谢氏精神短少压抑,离开傅府说不定天高云淡精神好些,只骆太太也是三灾四病的,不傅府里自己要贴身服侍不方便,暂时又买不起丫环,娘那脾气架子没服侍不行,更无法像骆太太一样还亲下灶房做饭洗衣的,沈梅君沉思了一下,轻摇了摇头,谢过骆太太好意。
骆太太叹息不已,骆展鹏听得母亲和谢氏还是旧友,更加高兴,沈梅君脑子里的疑问却越来越多。
那封诬蔑母亲失贞的信落款是骆谦,想必母亲与骆谦不是一点牵绊没有,骆太太与母亲是闺中好友,为何过去十几年,她从没听母亲提起过。
且,既是好友,母亲侯府时,为何和骆太太也从不来往。
骆太太看沈梅君眉头微蹙,眸中闪着深思,也有些了解她此时的疑惑,沉默了片刻,涩声道:“当年和娘同一天出阁……有些事阴差阳错,娘本是要嫁给谦哥,是要嫁给沈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