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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地进来听用。
冯三爷随手把茶盅放一边，看着几神色莫名，直到几额角见汗，才不急不缓地道，“翻羽留下，其余门外候着。”
其余等如蒙大赦，飞速退了出去，翻羽则吓得噗通一声跪了，匍匐地不敢抬头，直觉今日要倒霉。
冯紫英似乎没看见，反倒重新端起茶碗，慢慢宽着茶叶，盖碗之间塔塔作响，就是不喝。
过了好半晌，才放下茶碗，也不看底下，淡淡地道，“听说青萍认了方嬷嬷做干娘，可有此事。”青萍是蒋素云的丫头。
翻羽忙回了是，心头有些迷惑，却也不敢抬头。
“跟方嬷嬷提过杨姑娘。”语气仍旧淡淡，也听不出是疑问还是陈述，却听的翻羽更加胆怯，犹豫着不敢回话，他们爷越是平静，其实越生气，定然有倒霉。
哐啷！
翻羽还没想好如何回答，一只茶碗已经摔碎跟前，茶水茶叶溅了一地，碎瓷片擦着翻羽四溅，容不得多想，忙回，“娘原本知道杨姑娘名讳，原是听贾府下提过，倒是问过奴才，所以......”
“所以，就说主子也认得家，还寻过家，是也不是！”
翻羽只管磕头了，再也说不出话来。上面又道，“能到身边伺候，可还记得是什么缘故？”也不等翻羽回答，继续道，“不是看娘方嬷嬷的体面，而是一向心里有数，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一直以来，也确实做的不错，为何这回却犯了糊涂？”
“奴才......”翻羽有苦说不出，其实这也不是头一回了，他们爷外面的风流事，哪回当一回事儿了，即便有说起，也不过一笑而过，怎么这次忽然翻脸了？
“下去自去领二十板子，记住，再有下次，也不必跟着了！叫他们几个进来回话。”
“是。”
其实这翻羽，虽然因着方嬷嬷是冯三爷奶娘的缘故，跟了冯紫英，却并不是众随从的头，管总的是随后带着众进来的步景。
步景一样倒霉，跟着领了二十板子不提，他们这里正整顿，有李氏身边的大丫头随缘过来传话，“太太叫三爷过去说话儿。”
冯紫英都不用想，就知道是那不省心又没心眼子的妹子嚼舌。不过经过今日之事，倒是让他多了个心眼儿，又问道，“还有谁太太那里？”
“并没有谁，二姑娘和表姑娘都。”随缘也是有眼色的，看三爷面无表情，料想有些不渝，没敢嬉笑，如实回话。
略一沉吟，冯三爷挥手打发了随缘，又坐了一坐，垂眸想了一回，招了一个小厮进来吩咐两句，方起身迈步往太太住的正房去了。
这么一会儿的工夫，今日之事完全面目全非了。
冯紫英进来请安坐定，看了一眼，连儿神色如常地坐李氏身边喝茶，表妹不。
李氏温言拉了几句家常，方道，“年底表妹就出了孝，想着，这么些年们一块长大的，跟一家也没差什么，索性到时跟父亲说一声，就定下来罢，也省的外面有些不三不四的女惦记。成了家，也对得起娘了，这么些年，就盼着这一天，日夜悬心，就怕辜负了娘当年的情义和托付。”说着说着，李氏情动，垂泪不止，女儿冯连儿忙开始劝解，倒也有些个女孩儿样子了。
冯紫英也忙着开解几句，可心里总觉着有几分膈应，一时也想不起太多，又坐了一回，有下来回话，有客来找三爷，这才脱身离开。
原来这李氏，并不是冯紫英的亲娘，李氏是冯唐的第四个夫，也就是那续了第三次的弦，亲生的只有四爷冯运和二姑娘冯连。冯紫英的亲娘跟这李氏算是堂姐妹，下背后称大李氏。
这大李氏出自江南的富商巨贾之家，嫁给冯唐后，只生了冯紫英一子，没几年染病下世。李家不愿断了这门亲戚，又见冯紫英年幼，便从旁支的姑娘中，选了贤淑的小李氏嫁了进来。虽说是堂姐妹，小李氏的家境不过普通，嫁妆还是冯紫英外家给置办的，李家也明白表示，只求她好生照看冯紫英便可，其余随缘。
所以那小李氏看中，要嫁给冯紫英的表妹蒋素云，其实也并不算冯紫英的什么亲戚，不过是小李氏的外甥女罢了。
很多事不经细想，过去小李氏时常露出这个意思，冯紫英也无可无不可的，毕竟蒋素云除了家境差点儿，品才貌也挑不出不是来，而家境一向不是他家看重的。加上他老子冯唐也没明确反对过，就这么糊涂着过了。
如今借着这个契机挑明，冯紫英素来机敏，自然意识到了不对劲儿，心里怎能不膈应。
尤其他当成心肝儿似的杨柳儿，百般讨好巴结还没个活动气儿，到了别口里，居然成了狐狸精了！
那话怎么听着怎么不顺耳就是了。
冯紫英如今也十j□j岁年纪，不比先小时不懂事，他家这一大家子，从小到大，也没少见识一些勾心斗角，回头越想越不安心，越想越心烦，索性去寻好友张学臻喝酒解闷。
当晚两就味芳斋的后院，一间清静的雅室内，由味芳斋的大厨子置了一桌酒席，两打小的交情，也不讲那些虚礼，只管开怀畅饮，喝了几巡，兴致上来，聊的兴起，冯紫英便把烦心事提了几句，却并没提柳儿之事。
哪知这张学臻成家了几年，儿子都生了，且妻妾通房俱全，最是知道个中弯弯绕，当即就笑了，“兄弟到底年轻，这话也就对哥哥说，们多少年的交情，才能得句实话，换个，不过几句场面话应付了去。”
冯紫英也不说话，端着酒杯，拿眼睛瞅着张学臻，口中道，“正是如此，怎不见找别喝酒，不就是这个缘故么，说说罢，如今倒要听听的高见。”
张学臻散了外面大衣裳，只着中衣，端起冯紫英斟上来的酒，一口喝干，放下酒杯，吃了两口菜，这才缓缓道，“哥哥就是一说，也未必真对，有什么冒撞的，兄弟看旧日情分上，担待一二罢。”
冯紫英没吱声，只又给他倒上酒，张学臻照旧喝干，这才进入正题，“兄弟自小出身富贵，自然不知道这世道艰难，活着不易。男为着功名利禄养家活口往上巴结也就罢了，便是内宅妇，又何尝不算计着过活。自家后半生，子女前途，私房体己妾室争锋相公宠爱，不一而足。最是知道兄弟是个聪明有本事的，上有父亲，后面有外祖家帮扶，冯大爷又不是个成大器的，冯二爷素来跟们不是一路，那四弟，虽说就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