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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要她考完试去做笔录,就拿起笔,真的开始写卷子。班里的同学都有些惊诧看她,很快又低下头。她写着写着,觉得手腕越来越疼,所有的字都飘荡着,看不清楚。
叫家长?做笔录?会被开除吗?
这张卷子,她根本不知道上边写了什么。
怎么办?要告诉爸妈吗?还是要告诉爷爷奶奶?这个时候,她发现“家长”这个词对她来说特别难定位,她不敢告诉任何一个亲,想象不到他们知道了会怎么样。
出考场,她仍旧没有主意,倒是暖暖提前交卷,下课铃声一响,就冲进了他们班。老师还讲台上收拾卷子,看到暖暖,蹙眉不语。暖暖顾不上别的,拿起纪忆的书包就往外走,看都不看赵小颖一眼。
“告诉小叔了,他说他马上就过来。”暖暖带她下楼,边走边说。
“小叔?”纪忆这才有了些意识。
“刚才提前交卷,班主任特地找,说警察要找做笔录,还要们家去。们家又没管,也不敢告诉爸妈……就把小叔叫来了。”
纪忆还没接受这个现实,季成阳的车已经到了校门外。
地面的血迹被冲洗干净,却还能看出一些痕迹。
王浩然看见她们,神色紧绷着走来,检查纪忆身上的伤,看到她手的时候立刻就心疼了:“究竟怎么回事?怎么和徐混打起来了?”
纪忆没吭声。
“小叔呢?”暖暖奇怪,后车门也此时被从内打开,暖暖看了一眼,脸色顿时变了,“小叔怎么了?!眼睛怎么了?”
“先上车,”季成阳语气不善,谎话倒是说得不露声色:“被光伤了眼睛,休息几天就好。”
他穿着黑色外衣和卡其色的绒布长裤,除了眼睛上有一层白纱布以外,真就像是暂时受了些小伤,没什么大碍。纪忆坐副驾驶座上,看着后视镜里的他,这几天的想念,糅今天所受的惊吓里,融成了一种非常复杂的情绪。
笔录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可怕,做笔录的警察就是去学校找她的两个。
只是例行公事问着问题,最后送走她的时候,他们还对王浩然说,小女孩刚才十六岁,最好离那些社会上的远一些,还有,要亲自去和受害道歉,否则家真追究起来也很麻烦。
大年三十,整个城区的过年气氛已经很浓。
车里的气氛却很凝固。
车把纪忆和暖暖送到院里,季成阳竟让王浩然开着自己的车回去:“今晚家过年。”王浩然想说什么,看了眼不知情的暖暖,作罢了。
季成阳走到楼下,忽然停下来:“暖暖,先上楼,和纪忆说两句话。记得,回到家爸妈问什么都不要回答。”
暖暖本来已经觉得事情过去了,听他如此叮嘱,又觉得害怕,听话地跑上了楼。
“这里有什么别看不到的地方,带过去好吗?”
季成阳听着暖暖离开的脚步,忽然对纪忆这么要求。
纪忆看向四周。
这个楼是家属区最后一栋楼,挨着一个院内的景观公园,冬天除了松树和常绿灌木,余下的都已经凋零了,没什么。今天是年三十,更不会有,她拉住季成阳的手,带他走进没有围墙的公园,一个回廊前停下来。
今天的风特别大,有五六级,松树都吹得摇摆不断。
纪忆松开手,终于能说出心里话:“对不起,一直给添麻烦。”
天黑了,这里没有灯,只有季成阳的声音是清晰的:“手上的伤严重吗?”
“还好,”她轻声说,“不是特别疼了。”
季成阳蹲□子,面对着她伸出手臂,纪忆愣了,过了好一会儿,终于靠近。她觉得心里特难受,空空落落的,空得根本不知道要去想什么。季成阳抱住她,低声试着哄她:“不用怕,有,这些都会过去的。”
纪忆搂着他的脖子,闷闷地嗯了声:“现……不怕了。”
季成阳继续说着,“刚才打电话问过,那小男孩被打的不轻,可能回家的时候,他爸妈已经们家了。猜父母也会回来,或者,至少们家的很多亲戚会。”
“他们会去家?”纪忆忽然就慌了。
“差不多,”他不想这时候说好话安慰她,一会儿她回到家,要独自面对很不好的场面,他一定要让她预先准备好:“记住说的话,只需要道歉,余下的会处理。”
季成阳眼前漆黑一片,感官却很敏锐。
他能感觉纪忆紧紧搂住自己,忍着害怕,忍着委屈。他的小姑娘,是真被吓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