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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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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贾赦托贾珍给乐善郡王传话,不日便收到回音。

贾珍亲跑了一趟荣国府,只传一句话:“豹子家里丢东西了,敢问何盗走。”

贾赦皱眉道:“豹子居于山穴,猫头鹰栖身林木,远目不及,岂能知道?此其一也。其二,豹子都砸了猫头鹰的窝了,猫头鹰岂能再帮豹子?当猫头鹰没脾气么?”

贾珍再糊涂也知道大约这不是什么和好的话,方欲再劝几句,就听门吏来报,宫里来了。二忙迎了出去,原来是皇后身边得力的徐公公亲来传旨,明日召荣国公之女贾迎春入宫。

徐公公笑容满面,望着贾赦道:“贵小姐明日不用太早,皇后当留小姐午膳。”

贾赦笑得脸上都快掉褶子了,忙送上一个大大的茶钱荷包,又打探可有什么避讳或是需谨慎之处,皇后是何性情,末了还偷偷问大约何时能回来。

徐公公笑道:“皇后慈和得很,听闻贵小姐性情娴淑、品贵重,特招来一见,国公爷很不必担心,必好生送回。”

贾赦大喜,连声道谢,又托他照看一二,亲送出府门。

徐公公回宫禀皇后道:“老奴看着,荣国公断无送女入宫之意。特问老奴贾小姐何时回家呢。”

皇后闻言沉吟片刻:“如何说的?”

徐公公遂细细描绘一番,道:“老奴才说必好生送回,荣国公喜上眉梢,绝非作伪。听闻那家卖顽器的‘集巧堂’便是荣国公特为贾小姐备下的嫁妆。”

皇后笑道:“可是卖跳棋、扑克等物的那家?”

徐公公笑道:“正是。想必贾小姐爱这些。”

皇后点头:“如此最好。”遂命取一副集巧堂的檀木跳棋来,却不寻对手,只自己与自己下。下了许久,乃使请贤德妃娘娘来下跳棋。有女官答应一声,才出去,皇后忽然问:“贾氏当真避孕?”

徐公公回道:“千真万确。”

皇后亲将朱红色棋子一一列好,又命徐公公放回对面的黄色棋子。

不多时元春来了。皇后笑道:“这顽意儿是娘家出的,咱们来顽会子解闷儿可好?”

元春笑道:“替娘娘解闷儿乃是妾之幸也。”乃挑了绿色棋子,二就顽起来。

这头贾赦把迎春找来,不曾遮掩,将自己托姜武当中间,同圣如此这般交易说了一遍,倒唬了迎春一跳。

贾赦装没看见,叮嘱道:“明日打扮得爽利些入宫去,只依礼行事,娘娘赞便谦虚几句,问话只管照实说。她一国之母定然有本事不冷场的,故此若她不说话只管装斯文。若问觉得宫中如何,什么话便宜好听只管一气儿堆砌上。”

迎春道:“那却俗了。”

贾赦道:“越俗越好,是个便能听出恭维便是。”

迎春略思忖一会子便明白了,连连点头应是。

贾赦忙说:“聊别的可不许俗,不然她回头赞不好寻词儿。”

迎春“噗哧”一声笑了:“很不必,女子无才便是德。”

贾赦哼道:“那是无能的男说的,爹可能耐的很。”

迎春又道:“爹爹替圣献上良计,只换这个,岂不是……”

贾赦大笑:“爹怎能吃亏!须知咱们府里之前名声并不好,爹又是个混的,太太也知道。如慢慢经营的名声得费多少事儿!这多便宜,圣、皇后亲下谕嘉奖,谁还敢说半个不是。况一直有功,圣却不褒奖,他比更难受。”

迎春惊问:“圣为何不褒奖?”

贾赦笑道:“一来爹出的多是馊主意,二来他如要褒奖,国公都给了,难不成还封王爷么?他封了也不敢要啊。唯有升实职位。那个爹哪里肯。”

见迎春要问究竟,贾赦干脆直道:“上朝这种事实太难为爹了。起不来床!”

迎春忍俊不禁:“爹可亏了。”

贾赦摇头道:“才不亏。都知道红烧肉好吃,拿去喂兔子可看他吃不吃!”

迎春实忍不得了,拿帕子掩着口只管笑。

贾赦替她添上茶:“可笑累了?先润润再接着笑可好?”

迎春愈发笑的厉害。

待她笑好了,贾赦忽然问:“兵书读的如何了?”

迎春一愣,咬着唇低下头。

“猜那孩子棋学得如何了?”

半晌,迎春苦笑:“十年磨一剑,岂能朝夕速成。”

贾赦点头:“明白就好。这会子跟提什么门第、家风、婆母、妯娌,纵听得进去、未必乎,只怕悉数忍了也是肯的。然又为了什么肯忍这些呢?这些并不好忍的。若要忍了这些,必得有大大的好处才行,否则岂非连老本都亏了?那大大的好处是何物,是否真有那么好,自想清楚。信。”

迎春低低点头不言语。

贾赦遂揭过,又说:“明日皇后大约会使见见大姐姐。告诉她,就说说的,让她只需安分,日子只能越来越好,不可能不越来越好。”

迎春点头应了,当夜深思了大半宿。

次日巳时两刻,迎春入宫,果然大方得体。皇后拉着她的手连声夸奖,见她温柔恬静,才情也不俗,又摆明了不愿入宫,心中暗自点头。一时下了回跳棋,又赐一同用午膳。圣虽不曾亲见,也使戴权亲来了一趟。后果然见了元春一面,迎春依她父亲的话说了。元春本是灵透,乃求伯父照料自己父母,迎春只道“姐姐放心”。回来时圣皇后都下旨嘉奖,四六骈文让诵读的小太监念了好久,不要钱的官方赞誉堆成山,挺值钱的古代高级工艺品也十几箱子,比元春过年送回来的那些多了数倍。倒不曾见太后。

贾母只当迎春让圣看上了,虽脸上不显,却将迎春唤去细细询问,又好生摩挲了一番,从自己私库里寻了好几样压箱底的好东西给她。迎春想起她爹说,“不论谁给什么好东西只管接着,不要白不要”,抿嘴儿一笑,忙谢过祖母,倒没推辞。贾母心中愈发笃定了。

迎春出宫后,皇后问徐公公:“三哥之长子年方十七,看这位贾迎春如何?”

徐公公忙道:“娘娘,万万不可。荣国府已有了一位贤德妃,若与后家联姻,于两家皆太显。”

皇后叹道:“圣显见要重用小贾大了,姜大与齐大交好,齐大乃是从荣国府出来的。怕他们家让旁笼络了去。”她得替儿子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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