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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怎么,生出点淡淡的愁来。这秋景让伤怀,有种美迟暮的况味。她喃喃着,“天凉了,主子明儿多穿些吧!”
他换了蓝江绸面青颏袍,衣裳熏了香,淡淡的若有若无的沉水,温和宜的味道。素以自打听了长满寿的话,心里一直七上八下。姑娘家得知这种消息,不管自己有没有想法,横竖不可能再泰然处之了。悄悄看他,这样日月比齐的贵胄,如果是个普通多好!奈何隔着十八重天,可惜了的。
皇帝听她温言细语,心头突地一动,勉强克制了才没有回过头去。她就站他身后,也许只有一两尺的距离,这么近,让心安。刚开始的时候排斥她,可是现……翻遍了心里每个角落,找不到这两个字了。她能腐蚀心吧,不光是这张脸,还夹杂着别的什么。他明明憎恶慕容锦书,连带着讨厌和她近似的五官。现有顶着这张脸站他身边,他却开始发掘超出长相以外的其他东西,比如她的阿谀,她的滑笏,她神来一笔的小才情。
彼此都不说话,安安静静站了会子,直到侍膳太监来排膳,皇帝方挪出了书房。下意识的找她,她已经不了。满桌的菜没能叫他提起兴致来,对荣寿道,“挑一对耳坠子赏素以,要红的,越红越好。”
荣寿抬了抬眼,献媚笑道,“奴才眼拙,不认得好坏。主子先用膳,回头奴才上库里粗选几对,再拿来恭请主子御览,主子瞧成不成?”
皇帝踯躅一下,不置可否。荣寿这头有点心惊,这么说来长胖子的算计八/九不离十了?不是好事啊!他抱着拂尘暗忖,其实硬要把他归到哪帮哪派,他的态度都不够铁。他只为自己考虑罢了,一旦长满寿得势,还不得爬到他头上来拉屎!所以琼珠得快着点儿了,这丫头资质不高,要上龙床非得有推波助澜才行。秋狝是个好时机,不像大内,也不像行宫,规矩松散了,什么事儿不能够呢?
“主子。”他小心翼翼道,“以往上木兰围场都不兴带宫女的,这回耽搁的天数多,太监们粗枝大条,主子跟前少不得细心侍候。奴才想请主子示下,是不是带上那贞她们,防着有个缝缝补补,也不至于慌了手脚。”
这也算借了一把素以的东风,皇帝果然答应了,荣寿应个嗻,悄声退到殿外,请牌子上库里挑东西去了。
那头素以回了值房,那贞见左右没便迎上来,压着嗓门道,“和小公爷这是有了眉目了?”
素以霎了霎眼,“没什么眉目呀,就是替他们家伺候过一回丧事儿,说过几回话,半生不熟。”
“自己不敢来,才刚打发问来着。”那贞说着又斜眼儿看她,“主子今儿怎么回事?发现行情见好啊!怪道从尚仪局拨到御前来,难不成主子跟前也有说法?”
“玩笑。”她打着哈哈,“这么点子出息还不知道?”
谁知这话没能站住脚跟,没过一会儿敬事房送了只锦缎盒子来,里头是对绿得冒油的镯子,还有一副珐琅包红宝石的耳坠子。
“嗬!”那贞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素以脸上挂不住了,讪笑着,“主子不愧是皇帝,真大方!不就卖弄了几个字嘛,值当这样赏……唉,主子真好,感激他。”
她托着盒子,感觉千斤重似的。不是说缺了笔画不作数的吗,那这又是打哪儿来的?万岁爷真叫摸不透,她隐隐有些害怕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