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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近。”
又是一通附和称颂,多嘴杂,也辨不清谁说了什么。她只是把眼儿瞧素夫,打发晴音过去请。一会儿走近了,屈着身子给她请安。她起身掺了一把,温煦道,“自己家里,快别客套。”
素夫脸上带着谦恭的笑,“奴才微末之,娘娘这么说可折了奴才的草料了。”
“哪里的话,礼贵和处得亲姐妹一般,您家里二姑娘又指了娘家兄弟,这是亲上加亲的。”左右瞧,奇道,“素以怎么还没来?”
素夫跟着张望,“奴才也找她来着,进宫这么会子没见她露面……”忙又一笑,“小主儿大约有事耽搁了,横竖奴才没什么要紧事儿寻她,娘娘治下,还能有差池不成!”
皇后也一笑,抚着领上绿松石领约道,“她晋位四个月了,您记挂是该当,也不能为着什么天家大道理坏了伦。”对晴音道,“去庆寿堂问问,没的身子又不舒坦。”晴音领旨去了,她往素夫那边略靠了靠,戴着珐琅护甲的手素夫手上轻轻一拍道,“她晋位没到半年,家里尚不好进宫来。您大约还不知道喜信儿,说起这个可高兴坏了——她遇了喜,四个月了!”
素夫惊得几乎站起来,也不知道怎么好了,合着两手直拜,“阿弥陀佛,老天保佑,这么好的事儿……哎呀的娘娘,给您道喜了!”
古来就是这样,妾有了身子,是儿是女都大妇手上。孩子见了面首先得喊大妇一声额涅,所以这样的喜讯,反倒是皇后占了大头。皇后笑吟吟的,眼里却隐约有泪,叹了口气道,“不瞒您,知道她怀了孩子,喜欢得坐都坐不住。先头贵妃作梗,们外头兴许也听说了,护着她,真连命都敢不要。为什么呢?不怕您笑话,膝下犹空,既然拿素以当姐妹,她的孩子就是的孩子。再说是宫里内当家,咱们主子爷的血脉,万一有个好歹,死了没脸见祖宗……您瞧……宫里有规矩,嫔妃临盆要请娘家进来的,到时候打发过府上接您。有您,她胆气大点儿,也有了依托了。”
素夫脑子活络,这话一出口她都明白了。只要生的是阿哥就得抱走,是这意思吧?事先知会也算尊重,因为娘家,产房里孩子先经娘家手。保姆抱走是后话,情总要留一线的。唉,可怜见的,宫里就这宗不好。得宠也罢,受冷落也罢,横竖儿子不是自己养。退一万步,为了孩子好,归皇后名下倒也没什么,只要不叫他忘了根本就好。
这里正说着,看见素以从地罩那头摇曳而来。戴着赤金点翠如意步摇,穿着玫瑰紫二色刻丝袍子。因着袍子腰身宽大,她又是个扁身子,只要不撸肚皮,隔着衣裳也能掩得住。只不过身形没大变,脸色却有些发白。上了胭脂点了口脂,反倒显出奇异的妖艳来。
素夫迎上前两步,又不好说什么,上下直打量。素以叫声额涅盈盈一拜,“先头看见阿玛了,隔着也没停下搭话,您二老身子骨好?玛法呢?他老家身子骨好?”
“都好,小主儿别记挂。”
素以心头一沉,进了帝王家,母女相见不能太热络。体面要摆头一条,连称呼都得留神,小名儿可不能乱叫,必须尊称小主。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到底还是咽了回去。偏过身给皇后蹲福,皇后让晴音来搀,体恤道,“这么沉的身子,万岁爷都说过特许不行礼,倒忘了不成?”
素以抿嘴笑道,“别前头可以依仗主子特旨,您跟前万万不敢。来也就露个脸,知道阿玛额涅进宫,给二老报个平安,过会子就要回庆寿堂去的。近来愈发懒,再经不得了,主子容告个假吧!”
皇后颔首道,“那些虚礼管他做什么,身子摆首位。略坐阵子,等给万岁爷祝了寿,道乏就回去吧!”
素以应个嗻,这才拉着母亲嘈切细语起来。她是报喜不报忧的,叫她额涅知道她过得多滋润,万岁爷和皇后娘娘待她多好。可到底怎么样?心里的委屈就嗓子眼里,要吐吐不出。一不小心红了眼眶,忙说自己想家,想起不能回去就难受。
知女莫若母,其实只要瞧一眼就能猜出端倪来。帝王家表面光鲜,私底下过得不香甜。她是笑着,可这笑容有几分真?素夫觉得无能为力,入了后宫登了牌子就是天家的。外头倒有丈母娘打女婿把闺女要回去的事迹,搁帝王家怎么处?不能责问不能反悔,除了点灯熬油别无他法。
“玛法想,没法子进宫来,叫带话给。”素夫压着声道,“是草原上长大的姑娘,心思一定不能窄。床底下放不起鹞子来,海东青关笼子里,心里有天,它还是个英雄。想想,是做鹞子还是做海东青?”
素以咕哝了下,揉着衣角道,“不还是个鸟英雄么!”
素夫被她回个倒噎气,“不拘怎么,日子是自己过。姑奶奶干什么活得那样?都是自己看不开。”
才说完,看见闺女像斗鸡似的直起了脖子。她心下好奇,回身一瞥,原来是皇帝率领诸臣,浩浩荡荡从乾清宫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