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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章 被遗忘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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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公子……”蒙武费力地说了一声,只一句话,力气便又没了,只剩下肚子里排山倒海的打鼓声。他从不知道,饥饿,竟是比身上的痛楚更难以忍受,五脏六腑仿佛被用力地揉一起,身子又不受控制地倒地上,看似昏厥,偏又有两分理智清楚地叫他感受到因饥饿痛楚,身上最后的热量,是如何缓缓地流逝。

“是公子”四字,胜过千言万语,待蒙武昏倒后,捡拾粮食的老们蒙武身上搜了搜,见他身上千疮百孔,脸上也血肉模糊,分辨不出本来面目,万幸他身上的那件宁王兵马的衣裳烧焦了,露出里头的里衣来。

蒙武的里衣,自是跟真正的贵公子不能比拟,但寻常百姓眼中,也不是寻常能穿得起的,况且他腰上荷包里,又装着几个银锭子。于是厚道的老们一边感慨昔日锦衣玉食的贵公子也会沦为刍狗,一边慈悲为怀地把他弄到家去。

蒙武最初醒来时,他已经身寻常百姓家。脑子被震荡了一下,稀里糊涂的,连自己是谁也说不清楚,但大半个月后,才彻底清醒过来,见照料他的老翁老妪口口声声唤他公子,便知他们二误会了,凭着仅有的力气跟这二老说了两句话,听他们说起占了瓜州城的贵公子已经离开了,袁珏龙又回来了。蒙武不禁想:蒙战是否来找过他?他们是当他死了才走的吗?

一番思量,并未好,又添了新愁,病逝又加重了一些。继而蒙武唯恐他们知晓他是个没油水的护院后,便不再似如今这般殷勤备至地伺候他,于是满嘴胡诌,只说自己是京城皇商家的,一时来不及逃脱,与家丁仆从分散,便滞留瓜州。梁松等都是追随过先太子的,蒙武耳濡目染,也知道什么话说出来能叫折服,什么话说出来就叫小看了,于是不管自己懂不懂,之乎者也地胡扯一气,心知被雷劈总不是好事,便避而不谈自己受伤的经过。

也不知道那老翁老妪是当真菩萨心肠,还是信了蒙武嘴里胡诌八扯的家世妄想着蒙武日后知恩图报,便精心照料起蒙武。

蒙武床上躺了数月,因老翁老妪不敢出门,便也无从得知外头的事,也不知过多少日子,一天夜里,听见城中雷鸣一声,蒙武从噩梦中惊醒。

“城里又打雷了,又是打袁珏龙呢,这就是助纣为虐的下场。”老翁自言自语地说。

蒙武闭了闭眼睛,不由地扪心自问自己做了什么事,才挨了一道天雷。

忽地又一日,只瞧见老翁欢喜地道:“朝廷的兵马进来了!”

彼时,蒙武已经能走路了,饶是他自己会治些跌打骨伤,能走路时,稍稍一动,四肢百骸依旧无处不痛。

幸亏他自幼习武,又梁松等教导下极有韧性,才勉强自己不因痛楚佝偻身子,把长衫罩上后,背脊依旧挺拔。

听说朝廷的兵马来了,蒙武按下性子等了两日,一日眼瞧着老翁老妪一脸菜色却又兴奋不已地拿着布袋去衙门口领朝廷发出的粮食,他才当真信了宁王的兵马已经被打败了,留□上的银锭给那对老,便出门想回西北,没走多远,便听说朝廷手上有天雷地火,又听说乐水城里雷声阵阵,且是瞽目老、玉家少爷叫哪里炸就哪里炸。

回想一番,蒙武这才想起那日把他震开的天雷,并不像是从天上来的,登时便明白那雷是有有意丢他跟前的,一路再打听,便又听说起瞽目老、范康二既会天雷地火,又能脚踏水面来去自如,最后听说瞽目老最后去的地是乐水,就一路化为乞丐,向乐水去。

待进了乐水,再三打听,果然听说瞽目老身边有个小丫头,且那小丫头因保留了稻种又带着乐水过冬,便极受众推崇。

那时,蒙武除了感慨瞽目老道法高深莫测外,心境也是平和的——胜败乃士兵家常事,他斗不过瞽目老,也不算丢,以后叫曾公子替他们报仇就是。甚至,听闻乐水城外有座花爷爷庙,他还饶有兴致地去转了转,听说起庙里瞽目老身边的花子规是个侏儒,他想起瓜州古渡外,那小丫头借着一曲十八摸接近瞽目老的丑态,不禁嗤笑连连。见此地没有梁松、曾公子、蒙战的踪迹,更见不着瞽目老等,便打点行装,重新向西北去。

不等他西北站稳脚根,便又听说曾公子被太上皇召回京城了,蒙武乍听这消息,兴奋不已,只觉他们一群追随曾公子的终于能东山再起了。于是便重整旗鼓,再向京城去,路上几次因伤痛,不得不停下来,待到了京城,就见明园的大门高高耸起,昔日的曾公子意气风发地带着从明园中走出。

蒙武待要靠近,就被护卫撵开,昔日他不把那些狗仗势的小放眼中,三两下便可把那些打趴下,可此时一身伤痛,竟是轻易便被打倒,抬头眼瞧着昔日的主子只回头瞥了一眼,便唯恐脏了贵眼地转过头去。蒙武的心境终于乱了,见自己衣衫褴褛,相貌不堪,依稀明白自己再站不到曾公子身后,满心期望寄托蒙战身上,只盼着兄弟骨肉团圆,于是四下里打探蒙战、梁松消息,可见了他便避之唯恐不及,哪里能打听到什么消息。

心知梁松对曾公子忠心耿耿,不会轻易舍他而去,而蒙战又离不开梁松,于是,蒙武京城找不到差事糊口,便京城门外日日乞讨,巴望着有朝一日等到蒙战、梁松。日日风吹日晒,身上原本又有伤,于是到了冬日,他一病不起,跟一群从南边来的乞丐们横七竖八地躺城外破庙里等死。

谁知就他等死的时候,却见破庙里来了一大一小两个钟灵毓秀的绝世女子。那大的脸上带着伤疤,但神情坦荡,举止雍容,那小的,恰韶华,裹着一身银色绢面披风,披风上的白狐裘围脸颊旁,好似不食间烟火的仙子。

“哎,打不打仗,也不见帝王家缺衣少食,难怪他们提起打仗,就跟穿衣吃饭一样轻巧。”年纪大的女,仿佛是见惯了大世面,提起帝王家等等,就是一副熟稔的口吻。

“是呀。”年纪小的满脸愁容,立时叫护卫她的施舍米粥,甚至纡尊降贵地替那些连起来领米粥的力气也没有的诊脉。

蒙武心颤了颤,昔日不觉自己容貌怎样,此时不有地有些自惭形秽,唯恐被那少女看见自己的丑陋、闻到自己身上的秽气,奋力地向角落里挤去,见那少女细心地吩咐丫鬟庙里煎药,就要趁着她一时不留心离去,不想腿脚不灵便,勉强撑起身子走了两步,便跌倒地上。

“怎么了?”

蒙武见那少女向自己走来,不禁心一颤,赶紧要拿袖子遮住自己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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