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紫光阁里寂静无声。

绣春忍住手心处的传来的阵阵抽痛，微微吸了口气,再次开口道：“三个月前,金药堂接下御药房的订单时,知道即将用于何处,于是从上到下,无不精神振奋,想着早日造出好药,不想之后却连逢变故……”她停了下,并未指向脸色已经凝住的傅太后,而是将视线转向了欧阳善,“不是金药堂敢拿十几万边陲将士的性命儿戏,而是事出有因。也算天无绝之路,最后虽无七宝丹与七厘散,却制出了效用更胜一筹的新药。来之前，祖父便说，这些药，全数捐赠给西北将士，不收分文。也算是等升斗小民为西北战事做一点力所能及的贡献。”

欧阳善对京中两大药堂之间的恩怨争斗也是略有耳闻，心知这一次陈家弄出的这事，必定和季家，甚至傅家脱不了干系。再看一眼绣春，想起她方才坦然取刀割手的一幕，心中也是有些佩服，脸色便缓和了下来，看了眼默不作声的傅太后和傅友德，哼了声，道：“边陲急用伤药，有竟为不可告目的之私利这般行事，他日若经查证，恐怕嘴脸就有些难看了。”

傅友德飞快瞟了眼自己的女儿，嘴巴张了下，破天荒第一次没跟对方对顶，脸色有些难看。

坐上的萧曜忽然道：“药效既胜过旧药，这便行了。此事就此了了吧。”

绣春道谢后，告退而出。行出宫道上，过了一会儿，林奇追了上来，用纱布替她包裹了手心伤口，摇头道：“方才大可不必如此自残。欧阳大与唐王殿下并非不讲情理之，再解释几句便好了。实是叫老夫……”停住，叹了口气。

绣春笑道：“不过小伤而已，过几天便好。所谓事实胜于雄辩，说再多，也不如这样示范一下。”

二正说话时，忽听身后有宫喝道声，回头见是唐王萧曜出宫了，正往这边走了过来，急忙避到一边。绣春垂脸下去，正等着对方从自己跟前过，却觉面前有停了下来，微微抬头，见是萧曜。对方正微微侧脸看向自己，沉吟了下，开口道了一句：“羚儿前次去往灵州，路上得照顾，多谢。”

绣春恭敬道：“那些都是民女当尽之本分。民女还多谢殿下方才紫光阁开口为此事说话。”

萧曜微微点头，目光她此刻垂身侧的那只包了纱布的手上停了片刻，随即继续往前而去。

紫光阁里，只剩下傅家父女二。惺帝方才也已经先随宫去了。

没了外，向来强势的傅友德对着一贯被自己操控的太后女儿，脸色便丝毫不加掩饰了。

“如今是太后了，怎的比起从前，还是丝毫没有长进？季家是什么？不过被兄弟看上，送了个过来做妾而已！算哪门子的亲戚？为何竟如此不顾身份做出这等落口舌的事？从前是怎么教的！竟置之脑后不顾！”

傅太后脸色也很是难看，勉强争辩道：“不过是看兄弟的面上，说了句话而已，并未做什么……”

“糊涂！”傅友德打断了她话，斥道，“倘单单为了这个兄弟的面儿，就弄出今日这样丢脸的事，那这个兄弟妾的面儿，也太大了！”他沉着脸，继续压低声道，“如今桓儿是幼帝，内阁之中，魏王自拥戴桓儿，与欧阳善虽不和，但他也是辅佐桓儿之，唯一要戒备的，就是唐王。三对一，胜算自然大。搞出这种事，方才欧阳善的脸色瞧见了没？他本就处处想要打压傅家的９有，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直接关系到灵州将士的身之事。倘传到魏王耳中，难保他不会多心，若就此心生嫌隙，就是替唐王拉拢心！”

傅太后咬牙道：“知道这些！”

“知道还做！”傅友德背着手，阴沉沉看她一眼，“总之，给记住，好好当的皇太后，不该想的，休要多想！再弄出什么难看的事，倘若累及桓儿，遭损的就是咱们傅家！”

傅太后终于低低地应了声是。

傅友德脸色这才稍缓，想了下，问道，“桓儿最近是怎么了，瞧着精神不大好？”

傅太后急忙道：“叫好几个太医瞧了，只说是脾胃失调，胃口不开，精神不健，有调理。”

傅友德皱眉沉吟片刻，低声道：“从前叮嘱过，桓儿的一应饮食之事，都需自己亲信经手，有照吩咐做吧？”

“是，全部都是自己，无论什么，进食前都有宫先代食。”

傅友德这才略微满意，点点头。

傅友德教训自己的女儿，当晚，唐王府里，唐王萧曜也与身边的两个谋臣朱单宋玉议事。

朱单看了眼他的脸色，见他一直凝神不语，便问边上的宋玉，“听说有西北的消息到了？”

宋玉点头道：“是。信报传来，西峰口，军以佯败诱敌，使突厥脱离既设阵地，尔后遭分割包围战术，歼敌近五万，对方骑兵精锐亦损失过半。突厥元气大伤，战况瞧着有些分明了。估计过两天，朝廷便也能得报讯了。”

朱单闻言，微微耸眉，欲言又止。

萧曜看他一眼，道：“朱先生有话，但讲无妨。”

朱单道：“留意他多年。魏王用兵，善于精确进行战前料算，尔后才出手。尤其精于野战，不以攻城掠地为目的，而是力求歼灭对方主力力量，战必求歼。记得数年前白虎沟之战，他集中兵力各个击破。上水之战，则取掏心战术，首尾夹击，打得突厥溃不成军，也是经过那两次战事，他年纪轻轻便扬名天下。如今西峰口既有大捷传来，想必彻底获胜，也是预料可期了。往后……”

他看向萧曜，“殿下若不加以压制，往后若要成大事时，恐怕会是最大阻力。未若趁他此刻正外……”

他停了下来。

萧曜微微眯了下眼，沉吟片刻后，缓缓道：“心中自有计较。未发话，不许们有任何异动。”

二谋士对望一眼，立刻齐声应是。

绣春从宫里回来后，把经过告知了陈振，回了房，多日积聚下来的疲惫便如山一般地压了下来，虽则手心还一阵阵地

抽痛，竟也倒下去便睡了过去。一直睡到第二天的傍晚，这才醒了过来。听说药铺重新开门了，药厂也恢复开工了。被丫头伺候着洗了个澡，换了身舒服的衣服，手重新包扎了，便晃晃悠悠地去了陈振那里。

陈振先前被气急出来的补没好，这两天，精神头却好多了。正好巧儿送了药过来，绣春坐他边上看他吃药。完了，陈振叫都出去了，从自己枕下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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