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柳来探

隔三差五就吃酒的道理？若说是别，倒疑惑了，他才来徽州罢了，哪里就相交上了朋友请他吃酒？”

傅月明听了这事，也自觉奇怪，便问道：“姑妈就不说么？”绿柳说道：“姑太太打牙黏住了似的，不理论。每日里只迫着们多做些针线活，拿去换钱使，不管这些小事。”傅月明想了一阵，不得个头绪，便同她说道：“这事儿先打探着，千万不要惊动了他们。再者，这裁了七八了。到了后日，撺掇姑妈带着那两个姑娘来咱们家一趟，自有处。”

绿柳一一应下，傅月明又问道：“夏荷并荷花如今怎样了？”绿柳说道：“她们没什么，只是累得很。夏荷同爱玉姑娘倒是投缘，很能说一起。爱玉姑娘也是个不言不语的，有些话姑太太跟前不说，倒同她商量。姑娘不知，因们是这边过去的，姑太太防着们，时常有话不们跟前说的。倒是荷花，年纪小，哪里都去的，听话也比们听得囫囵些。有些事，还得寻她才打探的出来。”

两坐着说了些话，吃了一盏茶，看看时候不早，傅月明恐绿柳此处待得久了，唐姑妈要生疑，便打发绿柳起身去了。

待绿柳离去，桃红端了盏热粥进来，说道：“姑娘，午饭时候没吃什么，喝碗粥罢，待会儿好吃药的。”傅月明点了点头，却叫她将碗床边的小桌上搁了，她自家靠床上，不住的思量。桃红就笑道：“才见着绿柳，她倒是发了好大一通牢骚。这姑太太是掉进钱眼儿里了也怎的？老爷每月给他们也送去不少银米，够他们一家开销了，还催逼着丫头做针线补贴，油锅里捞钱使呢。”

傅月明笑道：“不知，姑妈同咱们虽是亲戚，老爷待他们情分又好，但究竟投亲靠友的，许多事情不方便。她家里见养着一个哥儿两个姑娘，日后男婚女嫁的，嫁妆彩礼都是难事。那唐春娇就罢了，爱玉妹妹却得一份丰厚的陪嫁，到了婆家才不至落耻笑。姑妈手里没有钱，心里慌得很呢。”

桃红歪着头想了想，笑道：“姑娘说的是，就是表少爷，想娶一房好娘子，没有钱怎么行呢。”傅月明听了不语，半日才冷笑了一声，说道：“他打着不花钱就讨媳妇的主意呢。”桃红不解这话，却也不问，只上来将粥吹凉了，喂与她吃。

这唐姑妈是无事也要到傅家来走两遭的，不是哭告生计艰难，就是与陈杏娘强扯亲戚，来了便坐着不走，硬挨过两顿饭去，好省家里的嚼用。故而，到了后日，绿柳也没费什么力气，只轻轻点了一句，唐姑妈便带了唐爱玉、唐春娇并三的丫头过到傅家这边来。陈杏娘虽是好不耐烦，但好时常走动，也就惯了。今见她又来，便先打发吩咐厨房造办饭菜。

姑嫂两个坐着，说了家长里短的散碎闲言。唐爱玉与唐春娇两个年轻姑娘，只呆坐一旁，一个低头噤声，一个默默出神，直如木头也似。陈杏娘看不下去，就说道：“们到后头寻她们姊妹两个玩去罢，只顾杵这儿，也没事做。”这二女见主母发话，看了唐姑妈一眼，方才各自起身，道了告退，往后头去了。

才走到后园，丫头小玉便迎上来，拉着唐爱玉笑道：“听绿柳姐姐说，爱玉姑娘打的一手好络子。正愁到哪儿拜师学这手艺去，姑娘教教可好？”说毕，竟不待她答应，就要扯她走。唐爱玉是个没主心骨的，又家宅子里，不好不依的，便被小玉拉着脚不沾地的去了。

独撇下唐春娇一个，立原地，惶惶然不知何去何从。正此际，桃红打一山石后头过来，向她笑道：“姑娘，们姑娘请过去坐坐。”说着，就前领路。唐春娇与那唐爱玉性情相差无几，便也低头随她过去。

待绕过假山，傅月明正滴翠亭上坐着，一见她到来，便即起身。二相互见过，唐春娇正欲问候她病情如何，傅月明却劈面就问道：“春姑姑是打算与父亲做妾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