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心

明媚从老太太房里出来，等外头的玉葫看她脸儿红红地,心里担忧,便问：“姑娘,怎么了？还像是哭过一般？”

明媚忙示意她噤声,跟玉葫两个出来外头。

头顶的阳光倾泻下来,暖暖明亮地罩身,明媚一阵儿眼花缭乱,赶紧抓住玉葫,站住脚深深地呼吸几口,整个才似缓过劲儿来。

玉葫吃惊地看着她,不知发生什么,又极担忧。

明媚转头看看丫鬟,又环顾周围,心还是跳着。

望着玉葫眼睛的瞬间，明媚很想把刚才的事儿说给玉葫知道，因为此刻她还是有些梦幻之感的……但是心底那股喜悦却跃跃欲试。

可是明媚又有点不想跟玉葫说，因为玉葫嘴快，一说的话，这消息恐怕很快就要传扬出去。

然而话说回来，就算玉葫不说，老太太那边也是会传信儿出去的，毕竟这是喜事，端王府都正经上门来要八字了，也就没什么可瞒着的。

府中景物依旧，明媚却觉得风景物都比平日明亮了许多，仿佛心里那颗种子已经悄悄地破土而出，居然开出了一朵花来，随风摇摇摆摆，郁郁馥馥地醉。

老太太安排的必然是好的——这个明媚是坚信的。景老夫对她的确是真心真意地疼爱着，不管是出自什么原因都好，明媚知道。

而且不管如何，将来也算是终身有靠了，不再孤零零地景府无依无靠，宛如浮萍一般。

一念至此，自然觉得眼前都明了三分。

明媚按捺着心头那份突然降临的喜悦，却全没想到自己神情恍惚，看得旁边的玉葫又惊讶又是担心。

明媚经过回廊，便坐那栏杆上，看旁边的芭蕉叶子，只觉得叶子肥大碧绿，十分讨喜欢，她伸手摸了摸，又欢快起身，往花园之中去。

过月门的时候，脚下不慎绊到门槛儿，差点儿跌倒，玉葫急忙搀扶住才无碍，明媚却半点恼怒都无，反而掩口一笑，无限欢悦都自一举一动中流淌出来。

玉葫看她痴痴呆呆对着一根花枝出神许久，忍无可忍，便拉了拉明媚：“姑娘，到底怎么啦，为什么看起来像中邪似的？可别吓！”

明媚听了，啐她一口：“别胡说，再胡说便打。”却毫无恼怒，反而是娇滴滴极甜的声音，听的玉葫打了个寒战。

玉葫咽了口唾沫：“姑娘，到底是怎么样，倒是说啊，非要急死吗？”

明媚咳嗽了声，终于回头看向玉葫，见左右无，便才正色说道：“其实也没什么事儿，就是今儿心情比较好罢了。”

玉葫翻了个白眼：骗鬼呢，早上起来还沉着脸色，从老太太房里出来才满面j□j了，这分明是有事儿！

明媚咳嗽了声，说：“其实是这样的，过来。”

玉葫忙把脸凑过来，明媚她耳畔低低说了一声，玉葫叫道：“什么？”

明媚吓了一跳，却也不责怪她，反而柔声地说：“小声儿点，让听见了，成何体统。”

玉葫也顾不上计较主子的诡异态度了，咽了口唾沫，结结巴巴地问：“姑娘，可是说真的？真的……端王府的真的……那端王爷……那主子将来岂不是……王王王……”“汪汪”了半天，那个“妃”也没冒出来。

明媚瞟她一眼，满眼的水光荡漾，抿嘴笑道：“变小狗儿啦？总之先别瞎说，老太太说还没定下呢，看那傻样，不跟说了……”把手中的花枝一放，蹁跹往前而去。

玉葫急忙追上，围着明媚转，问道：“姑娘，那以后……是不是也是跟着的？”

明媚白她一眼：“当然啦，不然要去哪儿？”

玉葫激动之余，搓搓手握住明媚手臂，眼巴巴地望着她，道：“但是听说王府门高，他们或许看不上，而且那里手必然很多，他们万一不想要这个小丫头呢，姑娘，到时候怎么办？”

明媚等她一眼，赌气扭身说道：“谁说的？说要就得要，想要就也得要，不然就不答应。”

玉葫一听，感激涕零，一下子抱住明媚，腻她身上，心满意足地说道：“主子，对太好了！”

正此刻，却听得有笑道：“们主仆两个干什么？闹得这样，也不怕叫看了笑话。”

明媚跟玉葫双双一惊，却见有个从旁边的小径上钻出来，笑吟吟地银盘脸蛋儿，正是玉婉。

明媚见是玉婉，当下赶紧把玉葫踢到旁边，变作正色：“婉姐姐，从哪里来？”

玉婉笑道：“正闲逛，想着去找，没成想正好儿碰上。”说着便走上前，握住明媚的手，端详她的脸儿：“怎么脸孔红红，春风满面似地？莫非是有什么喜事？”

明媚心头一跳，疑心她知道什么，却掩饰说道：“大概是方才走得急，有些热了，偏以为今天天冷了，就没带扇子。”

玉婉笑着斜睨她：“只怕不是走得热，是心上热。”

明媚疑惑看她，玉婉把她往旁边一拉：“别瞒了，刚听说，端王府来讨了的八字儿去了！是不是？”

明媚没想到她知道的这么快，抬头看她：“从哪里听说的？”

玉婉道：“端王府的那位管事嬷嬷，好大的派头呢！三嫂子之前也见过几次，她方才那么大阵仗前来见老太太，大家伙儿怎会看不到？一打听就明白了，且跟交代，是不是？”

明媚见她知道的很清楚，就红着脸点了点头：“也是才听老太太说……可别出去漫天地说。”

玉婉见她认了，惊道：“果然是真的了！天！”

明媚见她如此，便问：“怎么了？”

玉婉思忖着说道：“就是想，——们家刚出了个娘娘，合着又要出个王妃？”她转过头来看明媚，忽然又道，“那以后见着，岂不是还要行礼？”

明媚羞得，扭头躲避她的眼神：“还是没影子的事，就别作弄了。”

玉婉道：“怎么作弄了，说的可不是真的？——小女子玉婉向您见礼了，贵妃娘娘……”她竟真个儿站起身来，手搭腰间，徐徐地福了一福。

明媚见她果真作弄起来，扭身抬手将她一推：“再这样儿，不理了！”

玉婉走到明媚身边儿：“是小女惹恼了贵妃娘娘，娘娘莫怪，还请恕罪，不要叫打……”

明媚又气又笑，忍着笑，回身便咯吱玉婉：“偏刁滑，不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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