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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里喊她小囡囡,哥哥喜欢将她置在自己的骆驼上,叫她疯丫头。
可是,再也回不去了,她爱的家人,他们已经天人永隔,那一日的对酒当歌竟然已是最后一面。
半世浮萍随逝水,一宵冷雨葬名花。魂是柳绵吹欲碎,绕天涯。
她的心寸寸如灰,情死心枯。
皇帝回到后室的时候见她气色还好,调理了那么久,果然有所见效。
她一针一针的刺着手里的绣帕,笑着问他:“七王爷何时回来?”
他心里一沉,但还是勉强说:“明日班师回朝。”
她点了点头,目光又重新回到手中的绣针上。
皇帝在一边看着,心如刀绞。
她还不知道这一切吧,他要怎样跟她说呢?
翌日,七王爷叶痕凯旋而归,七王爷英勇善战,无人能敌,这被民间一时被传得神乎其神。
皇帝一身锈金龙袍亲迎于城楼之上,两排牛皮大鼓陈列两侧,只等着鼓声擂动。
前方城门大开,七王爷的军队缓缓而至。
他座下一骑汗血马,身着金黄铠甲,腰挂玄铁宝剑,头带红缨盔,脚蹬紫金靴,英姿疯爽,不怒而威。
皇帝自上面看着他,嘴角不由露出一丝笑意,正欲下令击鼓,忽听身后有女子柔声说道:“皇上,沫儿知王爷凯旋,特意备了剑舞为王爷接风洗尘。”
皇帝转过身,只见她白色华衣裹身,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裙幅褶褶如雪,又如月华流动轻泻于地,挽迤三尺有余,使得步态愈加雍容柔美,她手里抱着宝剑伤别,眉目间尽是风华无限的笑意。
叶痕在城楼下勒住马,怔怔的看着她,眼中滑过无尽的悲伤与无奈。
“沫儿。”皇帝微微皱眉,她却已走到城楼的平台上。
她巧笑:“父王说过,我的舞会误人误国,可是你与七王爷都曾看过,却不见得你们心慈手软。”
她直呼皇帝为你,表情淡漠。
未等皇帝说话,她便拔出宝剑,扬起裙角。
没有音乐声,只有城楼上呼呼的风声。
城楼上皇帝的仪仗,城楼下楚昭的士兵,无不震惊的看着她。
她迎风而舞,姿态万千,剑光流动,充斥天地之间。
她仿佛看到了眼前的重重宫阙皆变成了浩瀚沙海,有驼铃声在耳边响起,两条人影说笑着向她走来。
“父王,哥哥。”
她的眼中染了一抹惊喜,忽然停下舞蹈,失神的往前走了两步,她的脚下就是百丈高楼,而她就站在城沿边。
“沫儿。”皇帝一声大叫冲了上去,却见她突然回眸一笑,手中的剑在颈间一横。
一股鲜血喷溅而出,有几滴溅在他的脸上,像是灼人的液体,疼得他五脏俱裂,他只来得及抓住她的一片衣角,她的身体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从城楼上飘了下去。
他傻了一样的盯着手中这片如雪衣襟,眼前忽然有风景迅速游走,她在沙漠里为他而舞,他说,我若未娶,你若未嫁,我就来娶你。
他突然单膝跪了下去,目中沉痛如水。
纵使他手握众生繁华,纵使他坐拥天下,可是没有她。。。
他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心中一节节死去,他明白,此生,他已不可能再爱。
叶痕大惊失色,忽地一下从马背上飞跃而起,在空中踏过几步,一把将她接入怀中。
她仍有一息尚存,只是颈间血流如注。
他伸出手捂住她的伤口,就像是捂住她的生命。
他颤抖着嘴唇却说不出话来。
她笑睨了他一眼,伸出沾满鲜血的手够向他。
“叶痕,如有。。来生,沫儿。。。定不会再爱你。。。。”她的手却只抓住了他头盔上的红缨结,向下一落便将他的头盔扯了下来。
她的手无力的垂在他的身侧,她的气息已断。
“哈哈,哈哈”叶痕忽然仰天大笑,长发翻飞,一双眼睛血红,浑身透着邪魅妖冶的气息。
他笑着笑着,一滴泪珠便自眼角滑下,如一粒水晶落在泥土里,被砸得粉碎。
他一把将怀中的沫儿抱起,然后仰望着城楼上依然半跪在那里的皇帝,苦笑道:“八弟,我答应父皇的已经替他完成,剩下这大好河山,你要替父皇守好。我这一辈子从未与你争抢,最后只恳求你将沫儿交给我,从此以后,楚昭再无七王爷。”
他抱着她翻身上马,在马匹冲出城门的时候,一直站在一旁的林近枫慢慢别过头去,脑中的画面是她在竹林中抬起头的那一刹那的绝代芳华。
大漠孤烟,长河落日。
再回此地,却已经物是人非。
他抱着她坐在沙丘上,就像那日一样,他细细的擦干了她脸上的血,她像是睡着了,安静如常。
她永远不会知道,他并未杀死漠谣,也没有逼死黎王,那一切不过是他为了堵住朝堂上那些人的嘴巴而编造的谎言。
他看向远方,他记得,前面好像并没有林海,但此时却真实的放大在他的面前,他看见有白影自林中穿过,他想起她在秋千上欢快的笑靥。
她说,叶痕,我信你。
他低头吻着她冰冷的唇,一手抱着她,一手拔出宝剑伤别。
伤别,伤别,自古伤情多离别。
他凄凄一笑,似安慰似怜惜:“沫儿,莫怕,我马上就来陪你了。”
远处响起号角声,一声一声回荡在空寂的大漠之上,那片林海忽然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江山美人,原来从头到尾不过是常市蜃楼。
有人打起手鼓唱起歌谣:曾记当年初见时,雪柳垂鬓轻言笑。鹅黄衣衫正年少,情脉脉、意迢迢。道是离别上眉梢,两眼泪,情难少。奈何缘浅,纵然相逢无限好,怎奈银河两边绕。情丝深结,相见争如不见好。
关山如雪,江山如画,他与她终究是情深缘浅,长恨如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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